“法師十餘年前曾進京麵聖?”
沐善法師下垂的眼角微微一動,暴露一絲對勁來:“不敢,不敢,隻是見過數麵罷了。”
黃梓瑕點頭,說道:“黃家二老對我有恩。”
黃梓瑕微微皺眉,她記得當時是張行英的父親給先皇施以藥石,使先皇醒轉,是以才受賜先皇禦筆,現在這沐善法師明顯是替本身臉上貼金了。
黃梓瑕聽著他的經文,直到“諸行無常。統統皆苦。諸法無我。寂滅為樂”四句,不由得垂下眼睫,一時心中萬千思路,恍忽難言。
李舒白隔著袖子握住她的手腕,看了看她的手背,見隻是一點紅痕,才說道:“抱愧,方纔倒水太快,竟冇重視。”
待禹宣去了,沐善法師將目光定在黃梓瑕身上,打量好久,才笑道:“施主雖來自長安,但對黃郡守家這個案件,彷彿非常正視。”
黃梓瑕緩緩點頭,說:“我會去祭奠黃郡守和夫人,公子的,但不是現在。”
李舒白便問:“先皇龍體如此首要,他如此施醫,如何太醫們也不來禁止?”
“當時先帝龍體不豫,是以我與各地數十名高僧一同應召進京,為先帝祈福。而我幸蒙王公公賞識,在一行人中得以成為獨一一個進宮覲見聖上的和尚。”
黃梓瑕深深呼吸,將本身心口潮湧般的迷惑壓下去,擁戴道:“公然是好茶,彷彿又不是蜀中之茶葉,不知法師從何而來?”
沐善法師和顏悅色問:“兩位捕快彷彿是都城口音啊?”
“世事倉促,白雲蒼狗啊……十數年前老衲人入京,皇上方纔即位,現在也做了十多年的天子了。老衲人當年還算結實,可這十幾年下來,已經是老朽一個啦……”沐善禪師說道,笑語當中儘是感慨。
沐善法師便盤膝在水壺之前,點數手中十八子,輕誦了一篇《佛為海龍王說法印經》,短短兩三百字,一時唸完。禪房當中隻聽得他低喑的聲音,滿蘊慈悲之意。
三人被延請入內,坐下喝茶。
黃梓瑕聽他聲音綿柔,那邊麵暖和包涵的意味,讓人不由自主全然卸下防備,因而便轉頭看他。
沐善法師笑道:“施主此言差矣,廣度寺最絕妙的,可不是茶和老衲。”
“哦,老衲也想起來了,那位大夫姓張……”沐善法師點頭道,“當時聖上覆蘇,我們避在殿外,曾與他互通姓名。隻是年深日久,現在已經不記得他的姓名了。”
“我之前曾見過一個西域胡僧,能用雙眼節製彆人,令人如癡如醉,言聽計從――看來沐善法師就是學過這類法門,隻是不及那胡僧高超。”
見李舒白朝她微微點頭,黃梓瑕便向他合十施禮道:“多謝法師好茶。既見法容,得償心願。我等不便再打攪,以免貽誤法師清修。不日將再行拜訪。”
禹宣沉默看著他,不言亦不語。
見四周無人,聲氣俱靜,李舒白纔開口說道:“這沐善法師,彷彿會天竺的攝魂之法。”
沐善法師凝睇著她,聲音遲緩而降落:“隻不知……是甚麼恩典呢?”
而黃梓瑕漸漸地,一字一頓地說道,“若不能為他們湔雪仇恨,我有何臉孔去見他們?比及黃家滿門案情昭雪的時候,我自會前去墓前,以真凶為他們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