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進我退，按兵不動，乘機而行，是為後發製人。

魏嘗一臉“跟你說話好累”的神采，然後道：“現在，能夠帶我去見她了嗎？”

他說到這裡，感覺用詞彷彿過分含混了，怕觸她忌諱，頓了頓才接上：“等明天的太陽。”

薑斯麵露躊躇，沉默一晌道：“回稟陛下，此既非凶策，亦非吉策，而乃凶中藏吉之策。”

緊接著，又有幾人上前相勸。

李福“哎”一聲，剛欲轉頭，忽見一名宦侍吃緊從天階奔上大殿，顧不得紗帽傾斜，有損儀禮，邁過門檻就道：“陛下，長公主出事了！”

世民氣內，無不記起前些天，長公主在這前殿之上，替聖上利用大權，減少衛國封地一事。

薛瓔垂眼笑了笑。這個魏嘗。

薑斯稱“是”，淨手後，從五十根蓍草裡抽出一根擺在台上，再將殘剩的一左一右二分，繼而取右中一根夾於指間。

彷彿是他方纔換衣裳時順手撕的，上頭歪七扭八四個大字。

馮曄嘲笑一聲：“你們倒另有喊冤的嘴皮，方纔朕的皇姐遭人信口歪曲，可曾有機遇回嘴一句？”說罷甩袖就走，與李福道，“去永寧殿！”

大家神情莊嚴，屏息以待，半柱香後策成，馮曄探身前看，問：“薑太卜，如何？”

“陛下，這月挾太白之象毫不成……”

月挾太白，自古無一吉辭，能有個凶中藏吉的筮策也算不錯。群臣略鬆一口氣，又聽天子道：“那就請薑太卜持續作卜吧。”

薛瓔略一訝異，接過來看了一眼。

林有刀被劍鋒抵得腦內一灘漿糊，也不記得疑問他安知這些，模恍惚糊聽他持續道：“現在長公主及笄期近，問卦一事，很能夠遭故意人高文文章。現下你朝中太常是何人，其下賣力卜筮的屬官太卜但是長公主親信？”

卜筮一事，先筮後卜，筮定休咎，卜看具象。薑斯頷一點頭，當世人麵，攥起刻刀往一麵龜板上篆刻下求問之事，而後引燭火往上頭灼燒。

林有刀怒極反笑，低頭看一眼頸側的劍，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天生異象，你就是阿誰威脅我大陳正統的凶煞，我寧死也不成能放你入宮！”說罷還梗著脖子往劍上湊了一截。

亥時正，未央宮前殿燈火透明，聖上親臨，重臣齊聚，掌天文曆法的太史令立於旁側，正中太卜見長公主遲遲不至，叨教天子是否先行卜筮。

世人緊盯龜板，薑斯離得比來，一雙眼越瞪越大，急稟道：“月主西宮，女子亂國之象！”

“我凶煞你個芝麻著花！”

薛瓔淡淡道：“有刀行事總如許莽撞，竟隨便叫來源不明之人冒充了，出入我的寢殿。”

魏嘗曉得不延後是最好的，不過擔憂她撐不住罷了，聞言隻好道：“那長公主謹慎應對，我回家等……”

隔著三丈遠都似能嗅見那髮香，他死力禁止心底癢意，聽她問：“半夜半夜，魏公子來這兒做甚麼？”

長樂宮永寧殿內，一行太醫方纔退出，薛瓔便扶著額，從榻上坐了起來。見她雙眉緊蹙，似仍頭疼，一旁孫杏兒忙上前給她遞水，問她如何。

天子馮曄打了個哈欠，點頭道：“長樂宮路遠，皇姐許是擔擱了，薑太卜先作筮吧。”

西宮便是天子地點的未央宮，太白為君，月主西宮則意味為臣者篡權，再添一條女子亂國，如此指向已然相稱了了，答案呼之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