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淩霄、徐一士著《淩霄一士漫筆》第二卷《曾國藩四大弟子之古文成就》:"曾門弟子,張、吳、黎、薛均以古文鳴,黎、薛兼師其經濟,張、吳則最努力於文章。以功候論,張裕釗、吳汝綸固視黎庶昌、薛福成差勝。二人當中,吳尤服張,覺得非己與黎、薛所及也。曾氏嘗致書告張以'足下為古文,筆力稍患其弱';又謂:'溫和淵懿當中,必有堅勁之質、雄直之氣運乎此中,乃有以自主。足下氣體近柔,望熟讀揚韓各文,而參以兩漢古賦以救其短。'張遂由是求之,很有所得。故曾又稱以'尊作古文,著句俱有筋骨,日進無疆,至為欣喜'。蓋曾氏於古文傳人,屬望於張者最殷。其見於日記者,則有'張廉卿文有王介甫之風,日進不已,可畏敬愛',及'閱張廉卿近所為古文,喜其入古甚深'之語,推答應見。至張氏之所自大,如《答李佛笙太守書》雲:'近者撰得《書元後傳後》一篇,乃忽妄對勁,自以甚近似西漢人,是私計國朝為古文者,惟文正師吾不敢望,若以此文較之方、姚、梅諸公,未知其孰先孰後也。'其意態固以湘鄉派傳人自喜,而不肯低首於桐城派諸老矣。吳汝綸《與姚仲實書》謂:'後儒但能夷易,不能奇崛,則才華虧弱不能複振, 此一失也。曾文正公出而矯之,以漢賦之氣運之,而體裁一變,故卓然為一代大師。近時張廉卿,又獨得於《史記》之譎怪,蓋文氣之雄勁不及曾,而意義之詼詭、詞句之廉勁,亦能自成一家,是皆由桐城而推行,以目為開宗之一祖,所謂有所變而後大者也。'曾氏論古文,喜談詼詭之趣,張氏亦於此努力,雖成就非無可觀,而何能與曾同稱開宗之祖?吳氏此論,蓋過情之譽也。吳於古文,所造實不亞於張。黎、薛二氏,雖功候稍淺,而亦各有所得,就大抵言之,亦勉可頡張、吳,若夫追躋曾氏,則四人均苦未能耳。"曾國藩悉心指導他們,將本身古文寫作的心得傳授給他們。他曾經感於桐城古文的式微,有誌於複興,厥後廁身戎間,得空作為,現在又老境漸侵,身心交瘁,看來靠本身的一人之力,是不能擔此重擔的。正如撚戰的勝利要靠弟子李鴻章一樣,桐城古文的答覆也要靠弟子輩了。明天,他欣然讀到張裕釗送來的習作《北山獨紀行》,精力為之一振。
恰是初夏氣候,江寧郊野風景惱人。孝陵開端修複後尚未觀察過,曾國藩決定明天帶著張裕釗、黎庶昌等人一同察看孝陵,同時借遊山玩水的機遇,給他們談談為文之道。
"曾大人,總督衙門來了一名老爺,說是有急事要麵稟。"靈穀寺的知客僧吃緊忙忙走過來,邊見禮邊說。
桌麵當中擺了幾碟時鮮果品。遠通說,這些都是本寺的土產,特彆是青皮紅心蘿蔔,更是可貴吃到。遠通邊說邊用小刀切開一個,公然蘿蔔心紅得素淨。遠通笑著說:"金陵紅心蘿蔔在江南數第一,靈穀寺的紅心蘿蔔在金陵數第一,這一碟又是靈穀寺裡蘿蔔中最好的。""那真是天下第一咯!"吳汝綸笑著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