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彭兩個老頭子還向皇上密奏,說讓何桂清帶二萬綠營去圍江寧,不能讓湘勇得了攻陷賊巢的首功,不然,湘勇將不成把握。""祁雋藻為何老是如許仇視我們湘勇呢?我跟他實在冇有小我恩仇呀!"曾國藩想起祁雋藻數次在皇上眼進步讒言的舊事,心中又恨又怕。
"甚麼朽邁頭,滌丈是當今第一號偉丈夫。哪個女子能被滌丈看中,真是她的福分。你老說說前提看。""前提嘛!"曾國藩鎮靜起來,血湧湧的,很有點"老夫聊發少年狂"的味道,"模樣兒隻要周正就行了,千萬不要太標緻的,脾氣則必然要和順平和,最好還得識幾個字,能幫我盤點盤點文牘。""好,我去細細訪求。你老說有要事跟我談,何事?""雪琴。"曾國藩望著彭玉麟,密意地說,"自鹹豐三年你告彆老母,服從我創辦海軍以來,和厚庵一起,把海軍辦得有聲有色,功勞卓著,不是我劈麵嘉獎你,我朝二百年來,還冇有如許的海軍,也冇有你和厚庵如許的海軍統領。""滌丈言重了,海軍即算是有成績,也是你老之功,玉麟不過是你老帳下一名供差遣的校尉罷了。""你是大才,不能老為鄙人所屈。自翁同書撤職以來,皖省巡撫之位空缺已久,現省會已下,宜早定仆人,我擬向朝廷保舉你為皖撫,想你不會推讓。""玉麟深謝滌丈的正視,但皖撫一職,則千萬不能接管。"彭玉麟的態度似無可籌議的餘地,使曾國藩深為奇特。
待胡林翼略微停歇下來,曾國藩要親兵抬胡林翼下船進城將息。胡林翼搖手說:"我身為鄂撫,當此國喪期間,哪故意機在安慶養病!船上安穩,不會出事,讓我早點回武昌去吧!"曾國藩情知留不住,便號令大夫跟船到武昌,一起好好顧問,又要船儘量劃得慢些穩些,這才依依不捨地和胡林翼告彆。
"潤芝,剛纔還說得好好的,為何俄然變得如許?""哎!"胡林翼服下兩粒濟急藥,氣色好了一點,"滌生、雪琴,我自知不久人間了,有一言要留給二位。"曾國藩握著胡林翼冰冷的手,說:"潤芝,這是甚麼話,你不過五十歲,報國的日子還長著哩!"彭玉麟也說:"你夙來身材強健,這點小病,不要掛懷。"胡林翼搖點頭說:"我本身清楚,我就要跟著大行天子去了。"說著,不由淒然一笑。"長毛之亂,總在這兩年能夠安定,我不掛牽;我所擔憂的是,壞我大清江山的不是內賊而是洋人。滌生兄,你看剛纔江上那艘鐵艦,一副耀武揚威的模樣,我十條百條木船都不是他的敵手呀!"胡林翼說到這裡,一口痰湧上來,兩眼緊閉,氣接不上了。好一陣才又復甦,拉著彭玉麟的手,氣味降落地說:"魏默深說過,'師夷之長技以製夷',這是真正的愛國誌士的話,可惜這些年來冇有誰去當真辦。雪琴,我湘勇海軍此後若要對於洋人,必必要有洋人那樣的堅船利炮啊!"彭玉麟雙手握著胡林翼的手,用力地點了點頭。曾國藩終究明白了胡林翼剛纔昏迷的啟事,非常打動。心想,十八省督撫都能有潤芝如許的愛國之心和遠見,中國何至於有長毛之亂,何至於有大行天子蒙塵熱河,何至於有六歲孩童為天子的局麵呈現!恰好如許的忠貞出色之士,又不得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