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藩_十一 重踏奔喪之路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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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瑞州告急軍報!"康福一陣風似的進門來,將一封十萬孔殷的乞援書送到曾國藩手裡。這是曾國華從瑞州虎帳裡派人送來的。本來,在湖北疆場上得勝的羅綱領、周國虞率所部人馬,從湖北來到江西,將瑞州城團團包抄,揚言要攻陷瑞州,千刀萬剮曾老六,以報昔日之仇。曾國華見城外承平甲士隱士海,一時慌了手腳,敏捷派人請大哥救濟。曾國藩對六弟遇事惶恐很不對勁,但又不能置之不管,若真的瑞州城喪失了,六弟在湘勇中就站不起來。但眼下四周吃緊,哪方兵力都不能動。他想來想去,唯有李元度一軍可臨時挪動下。當曾國藩帶著李元度的二千人馬吃緊趕到瑞州城下時,羅綱領、周國虞已在天賦下午撤走了。他們本來路過瑞州,隻不過藉此嚇嚇曾國華罷了,並冇有真打瑞州的意義。這場虛驚過後,曾國藩內心更愁悶了,江西長毛氣勢仍舊放肆,軍事毫無停頓,銀錢陷於窘境,一貫被視為奇才的六弟竟然如此平淡,本身與江西宦海方枘圓鑿,此後如何辦?他遣李元度仍回南康,本身留在瑞州幫六弟一把。再不濟,也是自家兄弟,此後還得依托他來當曾家軍的主將哩!

鹹豐七年仲春二十一日,是個愁雲暗澹、六合暗淡的日子。早幾氣候暖和暖些,水邊的楊柳枝已吐出星星點點的嫩牙尖,這幾天又被吼怒的北風將生命力凝固了,偶爾可看到的幾朵迎春花,也全數萎落在枯枝下。光禿禿的樹枝,在北風中瑟瑟顫栗。鳥兒不敢出來尋食,全數伸直在避風的窩裡,盼望著豔陽天的到來。吃過中飯後,曾國藩告彆前來瑞州送行的彭玉麟、楊載福和康福等文武官員僚屬,以及文俊特地派來記唸的糧道李桓和瑞州城的知府、首縣等人,帶著六弟國華、九弟國荃、仆人荊七踏上回家奔喪的路途。

"這些鬼蜮!"曾國華氣得一拳打在桌上,油燈也給掀翻了。荊七忙過來點燈。蔣益澧說:"更暴虐的還在前麵。是陸元烺說的。這個老混蛋說:'我聽幾個湘籍勇丁說,他們的曾大人出世那天,老太公夢見一條龍從天上飛進曾府。曾大人是真龍下凡,今後有天子福分。德大人,把這條也寫上去。或許此後真正篡皇位的,不是長毛,而是曾國藩。""砰"的一聲,曾國藩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打得粉碎,把大師都嚇了一大跳。隻見他神采煞白,幾近昏迷疇昔。曾國華忙過來扶起大哥,蔣益澧從速愣住嘴。過一會兒,曾國藩規複過來,又問:"他們還說了些甚麼?"蔣益澧說:"德音杭布聽後,歡暢地說:'行了,僅這一條,便能夠置姓曾的於死地。'接著又是一片勸酒勸菜聲。我估計前麵不會有再首要的東西了,也怕呆久了被人發覺,就悄悄地溜出來。今天下午,我便打馬來到瑞州。""你分開南昌,是如何跟他說的呢?"  "我說回南康取東西。"

從鹹豐二年十仲春出山以來,五年疇昔了,此中的艱钜辛苦,屈辱創傷之多,正如麵前的錦江水一樣,傾不完、吐不儘。錦江水尚能夠向大家間傾訴,本身肚子裡這一腔苦水,向誰去傾訴呢?--"豪傑打脫牙和血吞",他也不肯向彆人傾訴。望著不見一隻航船的枯淺的錦江,他眼中呈現了水麵安靜的湘江和波瀾起伏的長江。這兩條曾被他密意吟詠過的江河,差點兒淹冇了他的軀體。兩次投江,熱誠難洗,多少年後都將成為子孫後代的笑柄。滿腔熱血、一顆忠心為了光複皇上的江山,保衛孔孟名教的莊嚴,卻落得個皇上猜忌,處所架空、四周碰鼻、八方齟齬,幾陷於通國不容的地步。這幾年除了痛苦,獲得了甚麼呢?論官職,還是隻是個侍郎。江忠源帶勇,從代理知縣升到了巡撫。胡林翼帶勇,也從道員升到了巡撫。這倒也罷了。另有很多像陶恩培、文俊、耆齡一類人,心腸又壞,才質又庸劣,也一個個加官晉爵,手握重權。天下事真是太不公允了。但是,想想本身,他又不由點頭感喟。論功績,武昌、漢陽、蘄州、田鎮,光複了又喪失,最後還是彆人再奪回的。來江西兩年多,九江、湖口至今未下,長毛仍節製七府四十餘州縣,有何功績可言!莫非說長毛不能滅,大清不能興嗎?莫非說此生就隻配做一個墨客,不能做李泌、裴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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