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銀霄起了個大早。

“睡不著。”銀霄把空碗放到案板上，不冷不熱地應了一句。

銀霄坐在灶門前的竹椅上發了會兒呆，聞聲水開了，才扶著灶沿站起來。先用大勺子舀些熱水出來，兌點冷水剛好能夠洗臉。再拿隻小碗擱在案上，磕兩個雞蛋在裡邊兒，加點鹽巴攪勻。

“我抱你回房。”郭茂安聽他喊疼，眼睛往下一瞄，瞥見一抹血紅。內心格登一下，故作平靜地把人抱起來，然後飛一樣地往配房裡送。

那些暗衛隻是在暗外監督，黎欣則是在明處公開靠近他、圈養他，就等他將來把孩子生下來好向陸演邀功吧？

“疼，肚子……”

他是個粗人，心機冇那麼細緻。一轉眼便把這些細節拋諸腦後，扣問起孕夫本日的胃口：“中午給你燉隻雞如何樣？我看你的風寒好得差未幾了，吃這個應當無礙吧？”

轉念一想，郭茂安如果當年真的用心照顧過厲鳴蟬，又如何會不曉得孕夫是要忌口的？可見桃花兒出世那陣兒，那人也是對付了事，底子冇有用心陪護鳴蟬兒。

他此人大抵上來講還是比較隨遇而安的。在前提不答應的環境下，凡事也就冇那麼講究了。錦衣玉食當然很好，吃糠咽菜也無可抱怨。彆人幾輩子都遇不到的大起大落，他早就經曆過了。

“嗯。”

紅彤彤的果子大得一隻手都包不住，大要結著一層白霜，看上去分外誘'人。銀霄嚥了咽口'水，又重新將它塞回了簸箕裡。好歹他還記得本身的身子與之前分歧了，不能再吃這些東西。

“好……好哇！”銀霄氣得顫栗，嘲笑兩聲，俄然站起來往外衝。

銀霄點頭應了一聲，自顧自地往灶孔裡又添了些柴火，讓即將燃燒的火焰重新燃得旺旺的。過了半晌，才聽他俄然問道：“繪方城裡有冇有一家糕點鋪——專門製作通州城‘客似雲來’的招牌點心。”

這世上，就冇有一處平靜之地了嗎？！

裡衣、中衣、夾襖、披風……一層層裹在身上，和緩倒是挺和緩，就是粗笨了些。他又挺著個大肚子，哈腰時都看不到腳尖，是以行動起來格外謹慎。非論走到那裡，手上不是扶著柱子就是扶著牆壁，不然內心不結壯。

他從內裡出去，手上還提著本日要用的食材。有雞，有魚，另有一大簍雞蛋和鴨蛋。東西全都新奇得很，像是剛從早市上買來的。

本來黎欣早就跟姓陸的通同好了。說不定他還是那人用心派到他身邊來的呢！甚麼新開張的糕點鋪，甚麼無所不能的店小二，甚麼行腳販子……還編得一套一套的。

等鍋裡的水不那麼燙了，就舀點出來摻進碗裡。再攪兩下，便把盛著蛋液的小碗放進熱水中，蓋上鍋蓋。如此等上一盞茶的工夫，就能吃上雞蛋羹了。

他的髮量比凡人多了一半不止，冠、巾等物不宜佩帶。因此大多數時候都是用簪子將頭頂的青絲挽成髮髻，後腦的頭髮儘數披垂在肩上。如許一來，倒是不費甚麼事。

“哪有如許的鋪子，”郭茂安固然不曉得他為何這麼問，但還是老誠懇實地答覆說，“客似雲來的糕點徒弟向來就隻要一名，那便是老闆娘‘徐娘子’。他們伉儷倆的根底全在通州，決然不會跑到繪方城來。而其彆人絕對仿照不了徐娘子的技術。應當是你記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