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賈嫲嫲自梳不嫁願留在府中照顧小主子，這麼多年來，寧俊武當然曉得她支出甚多，但現在劈麵聽她提及從小的慾望，而這個慾望又是如此的簡樸而寒微，倒是愈發讓民氣生愧意，彷彿虧欠了些甚麼。

好一副悲天憫人的口氣。

好人不是天生就是好人，好人也不是天生就是好人。不管做甚麼是，總有個動機，有個目標。

“剛陪著蜜斯到敏親王府的時候，我還做夢呢！”賈嫲嫲說著嘲笑了一聲：“感覺過上兩三年，等蜜斯在府裡站穩了腳根，我就跟蜜斯求個前程，連贖身的銀子都攢好了。到時候嫁個誠懇的農戶，踏結結實過日子就好了。”

“你如果一時打動，帶著夏女人私奔而去。哪怕將來找到藉口圜轉，也老是不美。”賈嫲嫲將兩隻杯子彆離推到寧俊武和夏小冬麵前：“以是我必須逼住你不要亂來。你看，現在不就很好麼，你們倆的婚事，都能算得上一段嘉話了。”

有身份又有錢，你不誠懇呆著，瞎撲騰啥啊。

為了你好，以是我做甚麼都是精確的、公道的、能夠瞭解並獲得諒解的。

“我是為了你好。”賈嫲嫲在茶壺裡添上了熱水，淺笑道：“你看上了那位女人，都冇乾係。我不是還想體例，要將夏女人帶返來麼？免得你內心有個結諸事不順。”

初初賣得並不好。農家丫頭，粗手大腳還不懂端方，大戶人家都不樂意要。厥後賣給個小康之家，擔水做飯打掃潔淨甚麼都得乾，還常常挨吵架。

賈嫲嫲的語氣，就像一名寵嬖的母親，不管麵對甚麼樣的在理要求，都隻能儘量去滿足。

賈嫲嫲口中的王妃，天然是寧二十八的生母、寧俊武的繼母、現在的燕王妃。

勉強做了兩年，身條長開了些，家中婦女愈發橫挑鼻子豎挑眼，見天兒都要打一頓，最後街坊鄰舍都看不疇昔了，裡正出麵讓他家轉賣。

再厥後的事情，寧俊武就曉得了。賈嫲嫲跟寧俊武的生母，也就是她所說的‘蜜斯’，還真是比較投緣，一向相伴直到陪嫁過來。

“我本來就是農夫家的閨女。”賈嫲嫲的目光穿過虛空，彷彿也穿過了時候，彷彿在看著疇前的本身：“小時候總跟著我娘下地去。當時候力量小，乾不了啥活兒，就幫著拿小水桶提水，或是用小鏟子挖土，挖著挖著，挖到幾條蚯蚓，就不管挖土的事兒了，提著蚯蚓去餵雞。”

賈嫲嫲的出身實在算不上好，但也談不上多麼的慘絕人寰。孃親生弟弟的時候，不幸得了產褥風死了。大姐被用來給父親換了個媳婦。繼母模樣還不錯，但性子暴虐，在父親麵前調撥著，把才十歲的賈嫲嫲給賣了。

夏小冬看了看手上轉著杯子的賈嫲嫲，又看了看神采龐大的寧俊武，微微低頭看了看桌子底下，找準了寧俊武的腿，不輕不重地踢了一腳。

那一次，賈嫲嫲不吝穿上孝服以孝道相逼，讓寧俊武不要健忘當年母親的逝去。

看來農莊餬口還真是賈嫲嫲的胡想。

寧俊武忍不住冷哼了一聲：“我倒是不明白。她弟弟落了個身故的了局，她如何還肯給你做虎倀。”

“虎倀這兩個字太刺耳。”賈嫲嫲淺笑道：“她弟弟死了，是自個兒不成器，跟著二十八爺廝混亂搞，成果把小命搭出來了。本來即便人死了，王妃還想把他一家都禍害了，好給二十八爺陪葬呢。厥後畢竟冇事兒，都是我幫手擀旋，以是朝霞還挺感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