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讓又漆身為厲,滅須去眉,自刑以變其容,為乞人而往乞,其妻不識,曰:“狀貌不似吾夫,其音何類吾夫之甚也。”又吞炭為啞變其音。其友謂之曰:“子之道甚難而無功,謂子有誌則然矣,謂子智則否。以子之才而善事襄子,襄子必近幸子;子之得近,而行所欲,此甚易而功必成。”豫乃笑而應之曰:“是為先知報後知,為故君賊新君,大亂君臣之義者無此矣。凡吾所謂為此者,以明君臣之義,非從易也。且夫委質而事人,而求弑之,是懷貳心以事君也。吾所謂難,亦將以愧天下後代人臣懷貳心者。”
晉畢陽之孫豫讓
秦韓圍梁燕趙救之
明日,知伯以告韓、魏之君曰:“郤疵言君之且反也。”韓、魏之君曰:“夫勝趙而三分其地,城今且將拔矣。夫三家雖愚,不棄美利於前,背信盟之約,而為危難不成成之事,其勢可見也。是疵為趙計矣,使君疑二主之心,而解於攻趙也。今君聽讒臣之言,而離二主之交,為君惜之。”趨而出。郤疵謂知伯曰:“君又何故疵言告韓、魏之君為?”知伯曰:“子安知之?”對曰:“韓、魏之君視疵端而趨疾。”
郤疵知其言之不聽,請使於齊,知伯遣之。韓、魏之君果反矣。
張孟談因而陰見韓、魏之君,曰:“臣聞‘唇亡則齒寒’,今知伯帥二國之君伐趙,趙將亡矣,亡則二君為之次矣。”二君曰:“我知其然。夫知伯為人也,粗中而少親,我謀得逞而知,則其禍必至,為之何如?”張孟談曰:“謀出二君之口,入臣之耳,人莫之知也。”二君即與張孟談陰約全軍,與之期日;夜遣入晉陽張孟談,以報襄子,襄子再拜之。
圍晉陽三年,城中巢居而處,懸釜而炊,財食將儘,士卒病羸。襄子謂張個談曰:“糧食匱,城力儘,士大夫病,吾不能守矣,欲以城下,何如?”張孟談曰:“臣聞之‘亡不能存,危不能安,則有為貴知士也’。君釋此計,勿複言也。臣請見韓、魏之君。”襄子曰:“諾。”
魏文侯借道於趙攻中山
乃變姓名,為刑人,入宮塗廁,欲以刺襄子。襄子如廁,心動,執問塗者,則豫讓也。刃其抜,曰:“欲為知伯報仇。”擺佈欲殺之。趙襄子曰:“彼義士也,吾謹避之耳。且知伯已死,無後,而其臣至為報仇,此天下之賢人也。”卒釋之。
腹擊為室而钜,荊敢言之主。謂腹子曰:“何故為室之钜也?”腹擊曰:“臣羈旅也,爵高而祿輕,宮室小而帑不眾。主雖信臣,百姓皆曰:‘國有大事,擊必不為用。’今擊之钜宮,將以取信於百姓也。”主君曰:“善。”
又令人請地於魏,魏宣子欲勿與。趙葭諫曰:“彼請地於韓,韓與之;請地於魏,魏弗與,則是魏內自強,而外怒知伯也。但是其錯兵於魏必矣!不如與之。”宣子曰:“諾。”因令人致萬家之邑一於知伯。知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