軻見太子，言田光已死，明不言也。太子再拜而跪，膝下行流涕，有頃而後言曰：“丹所請田先生無言者，欲以生大事之謀，今田先生以死明不泄言，豈丹之心哉！”荊軻坐定，太子避席頓首曰：“田先生不知丹不肖，使得至前，願有所道，此天以是哀燕不棄其孤也。今秦有貪饕之心，而欲不成足也。非儘天下之地，臣海內之王者，其意不饜。今秦已虜韓王，儘納其地，又舉兵南伐楚，北臨趙。王翦將數十萬之眾臨漳、鄴，而李信出太原，雲中。趙不能支秦，必入臣。入臣，則禍至燕。燕小弱，數困於兵，今計舉國不敷以當秦。諸侯服秦，莫敢合從。丹之私計，愚覺得誠得天下之懦夫使於秦，窺以厚利，秦王貪其贄，必得所願矣。誠得劫秦王，使悉反諸侯之侵地，若曹沫之與齊桓公，則大善矣；則不成，因此刺殺之。彼大將擅兵與外而內有大亂，則君臣相疑。以其間諸侯諸侯得合從，其償破秦必矣。此丹之上願，而不知以是委命，唯荊卿留意焉。”久之，荊軻曰：“此國之大事，臣駑下，恐不敷任使。”太子前頓首，固請無讓。然後承諾。因而尊荊軻為上卿，舍上舍，太子日日造問，供太牢異物，間進車騎美女，恣荊軻所欲，以順適其意。

燕王喜使栗腹以百金為趙孝成王壽

張醜為質於燕

太子跪而巴結，卻行動道，跪而拂席。田先生坐定，擺佈無人，太子避席而請曰：“燕、秦不兩立，願先生留意也。”田光曰：“臣聞騏驥盛壯之時，一日而馳千裡；至其衰也，駑馬先之。今太子聞光鼎盛之時，不知吾精已滅亡矣。固然，光不敢以乏國事也。所善荊軻可使也。”太子曰：“願因先生得願交於荊軻，可乎？”田光曰：“敬諾。”即起，趨出。太子送之至門，曰：“丹所報，先生所言者，國大事也，願先生勿泄也。”田光俯而笑曰：“諾。”

厥後荊軻客高漸離以擊築見秦天子，而以築擊秦天子，為燕報仇，不中而死。

燕王喜使栗腹以百金為趙孝成王壽，酒三日，反報曰：“趙民其狀者皆死於長平，其孤未狀，可伐也。”王乃召昌國君樂間而問曰：“何如？”對曰：“趙，四達之國也，其民皆習於兵，不成與戰。”王曰：“吾以倍攻之，可乎？”曰：“不成。”曰：“以三，可乎？”曰：“不成。”王大怒。擺佈皆覺得趙可伐，遽起六十萬以攻趙。令栗腹以四十萬攻鄗，使慶秦以二十萬攻代。趙使廉頗以八萬遇栗腹於鄗，使樂乘以五萬遇慶秦於代。燕人大敗。樂間入趙。

使者見秦王曰：“燕王竊聞秦並趙，燕王使使者賀令媛。”秦王曰：“夫燕無道，吾使趙有之，子何賀？”使者曰：“臣聞全趙之時，南鄰為秦，北下曲陽為燕，趙廣三百裡，而與秦相距五十餘年矣，以是不能反勝秦者。國小而地無所取。今王使趙北並燕，燕、趙同力，必不複受於秦矣。臣切為王患之。”秦王覺得然，起兵而救燕。

荊軻知太子不忍，乃遂偏見樊於期曰：“秦之遇將軍可謂深矣。父母宗族皆為戮冇。今聞購將軍之首金千斤、邑萬家，將何如？”樊將軍仰天慨氣流涕曰：“吾每念，常痛於骨髓，顧計不知所出耳。”軻曰：“今有一言能夠解燕國之患而報將軍之讎者，何如？”樊於期乃前曰：“為之何如？”荊軻曰：“願得將軍之首以獻秦，秦王必喜而善見臣，臣左受拔其袖，而右手搇抗其胸，但是將軍之仇報而燕國見陵之恥除矣。將軍豈成心輿？”樊於期偏袒扼腕而進曰：“此臣日夜切齒拊心也，乃今得聞教。”遂自刎。太子聞之，馳往，仗屍而哭，極哀。既已無可何如，乃遂收盛樊於期之首，函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