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垂落，玉輪升上中天，集市已是熙熙攘攘，車水馬龍，行走在上元節花燈滿街的夜市裡，四個大人有說有笑的帶著孩子穿越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雲可馨才喊出一個“哥”字，就瞥見一旁容嬤嬤投來淩厲警示的目光，心生討厭――常日在三房把她管得死死的，出門在外還想攔？想得美！

“感謝二伯母，”雲可馨淺笑著，並不接，“分給堂哥和堂姐吧，孃親說糖吃多了對牙不好。”

“睡夢中”的雲可馨緩緩勾唇，浮出嘲笑：容嬤嬤，我成全你的“忠心”，給你這個機遇“好生顧問”我――

常日裡就怕也忌諱人家說她“春秋大了”，心上頓時不快，麵上倒是客氣的淺笑道：“謝過二夫人，老奴也是照顧過幾個少爺蜜斯的人，不礙的，再說出門前老奴承諾過三奶奶要好生顧問七女人，以是還是不勞煩侯爺夫人了……”

“好嘞，”中年男人樂嗬嗬的接過銅錢，從垛子上拔出幾個糖人遞給雲恪，“好好拿著，彆粘到旁人了。”

“那我們先回吧，免得爹孃在家裡等急了，”雲可馨狠了狠心，隻當聽不懂姐姐的意義，冷酷的回望著容嬤嬤，忽而腦中靈光一閃，“嬤嬤，馨兒有點累了，你抱我歸去好不好。”

雲可馨很眼饞。

“馨姐兒，這四個糖人兒給你，”月紫芸溫馨的笑著把本來分給四個大人的糖人遞到她麵前，“我們不吃這些。”

容嬤嬤眉頭一皺：這是在說她老態龍鐘嗎？

容嬤嬤笑對勁味深長：“七女人莫怕，統統有老奴在。”

這時，大伯、大伯母、父母領著堂哥朝他們走來。

但過繼法規裡有規定，一旦停止了過繼典禮，就木已成舟，不成違背，雲恪作為二房嫡宗子，毫不能做出違逆雲氏宗親的事，隻得私底下和她“套近乎”，不讓這份親情淡化，乃至試著委宛的奉告她被過繼的本相。

“那也好，天氣不早了，我們也該歸去了，”雲天佑看了月紫芸一眼，插話道，“我們一起歸去吧。”

公然，容嬤嬤抱了一段路，逐步吃不消，頭泌汗珠手痠腿麻，氣喘籲籲，瞥一眼“熟睡”的雲可馨，不敢驚擾，隻得咬牙忍著，又走了一段路，實在對峙不住，隻得厚著老臉向大房和二房“乞助”。

雲可馨曉得，哥哥和姐姐一向不肯接管她被過繼的究竟，很不喜好聽她喊他們“堂哥”、“堂姐”。

初春未儘的酷寒並未禁止人們歡度元宵的熱切與喜慶表情――有三人一群賞花燈的，有兩人一夥猜燈謎的，有一家人手拉動手去買花燈的，其樂融融。

宿世，她太藐視不清，此生，她瞭然於胸。

就是有你在我才“怕”！雲可馨腹誹著，順服的讓容嬤嬤抱起回了三房正堂，雲天揚叮囑了幾句，就讓她隨大伯與二伯一家出門了。

“好好好，我給你們買，”雲恪笑道，“我們一起去。”

彷彿讓人打了一耳光似的，月紫芸笑容一僵，顯出難堪、錯愕、肉痛的神情，雲可馨不忍視之，把臉轉向一邊：母親，諒解女兒臨時的不孝，若不能忍過現在的短痛，那麼等候我們的，會是悠長的分離和痛苦。

堂兄妹五人密切無間，容嬤嬤幾次想把雲可馨拉出來，伶仃帶在身邊，詭計斷絕了那份親情，隻可惜老是事與願違，隻得像隻哈巴狗似的尾隨在幾個小孩子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