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帳炊事好,汪小虎又恰是長個兒的年紀,比起客歲守島之戰時,足足長高了一個頭;本來和他一邊兒高的徐婉雲現在隻能到他肩頭了,看上去格外嬌小。
說著說著她眼圈便紅了。見她真情透露,汪小虎也頓時眼熱鼻酸起來,胳膊肘拐了拐她安撫道,“姐,不礙事兒的……俺命大,大牢都熬出來啦,哪兒那麼輕易就掛了?”把死稱掛是楚凡的發明,先是在他身邊的小圈子裡風行開來,很快便在複遼軍乃至島上明人中傳播開來,近似的例子另有好些。
“啊?!”
徐婉雲聽他說得奸刁,“噗嗤”一聲破涕為笑,卻邊笑邊點頭道,“命再大也得謹慎!戰陣上刀槍可不長眼!……俺還是得給柱子捎個信,都是沙河岸邊的老街坊,如何也得請他照顧著點兒!”
“小虎,你要殺韃子俺如何會攔著你,俺也巴不得你早日殺回遼陽城呢!”腦海裡轉過幾個動機後,徐婉雲放緩了語氣叮嚀道,“俺是惱你啥事都不跟俺籌議,你還當俺是姐姐不?……韃子當然要殺,自個性命也是要緊的,在這世上俺啥都冇有了,就剩你這麼個弟弟,你要再有個三長兩短,教俺可如何……唉!”
字攤麵前,汪小虎肩上背了個大包,兩隻手都冇空著,又是盒子又是袋子拎得滿滿的――那都是徐婉雲為了她這位即將奔赴南浦城的乾弟弟專門到淘寶百貨搞得大采購。(螃蟹注:南浦城,位於流經平壤的大同江入海口)
說完她拉著小虎到了字攤兒前,請攤主幫著寫信;三人嘰裡咕嚕籌議了半天,終究稀釋成了一句極簡練的話:“柱子:汪小虎是俺弟弟,請照拂一二。徐婉雲敬上。”
他跑了,剩下個徐婉雲麵紅耳赤地站在那邊,愣了好半天賦緩過神來,踽踽獨行自回城南,到通勤點上了通勤班車――這又是個瀛洲城的新奇事物,東印度公司上麵建立了個公交公司,清一色四匹大馬拉著個巨大的四輪車廂,開通了瀛洲城通向島內各處的所謂“公交車”,一輛最多能夠坐十二小我;徐婉雲上的這一班,乃是從瀛洲城到日升船埠的,半小時一班,車費三十個銅板,比伶仃雇輛馬車便宜多了。
這也怨不得字攤攤主偷懶,他本是濟州城一名落魄的老秀才,原以開館收徒為生,現現在冇了科舉一途,誰還耐煩在他那小私塾裡華侈時候,紛繁轉去了明人開設的小書院,逼得這位教書匠隻好舉家遷來新興的瀛洲城,擺了這字攤兒餬口;他筆下漢字雖來得,可這明國話卻說得極倒黴索,荒腔走板不說,文縐縐地同淺顯人交換起來非常困難;是以徐、汪二人費了老鼻子勁兒才讓他明白了想要表達的意義,因而乎便有了這封極簡練的拜托信。
“嗯哪,俺們當年都在沙河岸邊搭窩子,若不是公子爺的大恩大德,隻怕現在墳頭都長草了!”徐婉雲風韻綽約的走在前麵,頭也不回的應了一句。
徐婉雲猝不及防,一下鬨了個霞飛雙頰,連頸根都紅了;猛地立住腳瞪著汪小虎啐道,“小虎你胡說甚麼!俺和他……他也就是俺當初進廠子時幫手說過情……自打他跟公子爺去了倭國,俺都冇見過他幾次了……前次見麵還是年初了,就是公子爺大喜的那天!”
喊聲中汪小虎早一溜煙跑了個冇影,他可不敢奉告徐婉雲,這些閒話是團裡兄弟會餐喝酒時偶然間提到的。傳聞是新近竄改的保鑣團――也就是監國府本來的衛隊――內裡傳出來的,說一團夏團長喜好上了自家乾姐姐,本來籌辦買套宅子求親的,因為要趕赴北朝鮮才擔擱了下來;汪小虎便記在心上了,明天見徐婉雲給柱子寫拜托信,順口就提了起來,冇曾想徐婉雲反應這麼大,嚇得他從速腳下抹油、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