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在小傢夥的鼓動下,阿二平生第一次出了遠門,說是遠門,也不過就是翻過百貫山和笠置山,向北走了幾十裡山路,到了肥後的下田代村罷了。
村裡人家家都欠著寺裡的高利貸,阿二算是欠得少的,可也有三兩銀子。欠了五年,利滾利算下來,現在已經變成了18兩了,這還是兩年前追比負債時阿二賣了最小的兒子還了5兩銀子,要不還得更多。
小傢夥的話讓阿二動了心――天底下另有這麼好的教門?
這裡地處薩摩藩與肥後藩的交界處,且又不在交通孔道上,以是非常地埋冇和閉塞。
更讓阿二詫異的是,佐藤大老爺在送他分開時,竟然送給他一塊怪模怪樣的叫“麪包”的東西,另有一小撮烏黑的精鹽――是的,恰是阿二連見都很少見的精鹽!佐藤管這叫“聖餐”。
佛祖?慈悲為懷?普度眾生?我呸!
為了這個今後的劃一天下,阿二不怕任何獎懲!
還是主好呀!
這還不算完,聽三木丸說,本年還得再交兩年的租子,如有膽敢不交的寺裡就要追比負債了。
昌明寺四周有個小村莊,隻要三十來戶人家,除了那位名叫三木丸的傢夥外,其他滿是租種昌明寺寺田的賤民。
不過他還算榮幸的,村裡欠的最多的已經上百兩了,估計這輩子是還不完了,隻能等下輩子吧。
小傢夥倒也冇坦白,一五一十把本身入了切支丹教的事情說了一遍,還說肥前、肥後好多人都入了教門,每年除了禮拜日能夠從教門領聖餐外,還能獲得很多好處,比如看病啦、濟急啦,乃至教門還時不時給教徒們發放食品和財帛,小傢夥扛返來的大米和銅錢便是教門發放的。
阿二便是此中之一,現在,他正揹著個大大的揹簍,梭巡在昌明寺通往川內川的門路上,希冀能撿到幾塊來往牲口的糞便,以便為他那差未幾1町的稻田籌辦來年的堆肥。(螃蟹注:町是日本地盤麵積的計算單位,1町約即是15畝)
佐藤給阿二講了很多事理,特彆讓阿二印象深切的是,他和佐藤一樣,都是上帝的迷途羔羊,上帝用他的血和肉替他們在贖罪――阿二固然聽不懂甚麼是迷途羔羊,也不懂上帝為甚麼要為本身贖罪,但他感覺,能和大老爺平起平坐,這的確是難以設想的光榮。
可阿二還是義無反顧的入了教,因為他的心中有如許一個信心:今後的天下,大家都是劃一的,冇有賤民,冇有老爺,大師都是上帝的羔羊!
想到這裡,阿二不由用儘是怨毒的目光掃了一眼遠處的昌明寺,該死的和尚們,一天啥事不乾,一個個還能吃得肥頭大耳的;本身每天喝野菜湯,連顆大米都看不到,還得拚了命種田交租子!
很天然的,阿二就成了佐藤大老爺的常客,並在客歲葉黃之前受洗入了教,成了一名真正的切支丹教徒。
阿二冇馳名字,“阿二”不能算名字,隻不過是他老爹為了不混合幾個後代給他起的一個稱呼罷了――賤民是冇資格具馳名字的,哪怕是三木丸如許的名字。
他從小就是在這百貫山腳長大,見過的僧侶都是和昌明寺那些黑心和尚一模一樣,何嘗傳聞過不收錢還倒恩賜的和尚?
二兒子本年都已經十六歲了,因為家裡養不起,以是早早就送到了肥後的八代那邊過繼給了當漁民的遠房表哥,那傢夥老是生不齣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