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郎坐回席間,過未幾久,就有考場執事送來新的炭火,以及新的筆墨等物,另有明天的早餐。
許珺失聲驚叫,因而驚醒過來。
“……水木交運,山川崩竭,值天下之有為,另有欲於拘束。大則為鯨為鯢,小則為梟為獍。古有訓:離離不斷,曼曼何如?毫毛不除,將用斧柯……此道也,六合之大德曰‘生’,賢人之大寶曰‘位’,歲崢嶸而將暮,實慷慨於窮塵……”
許珺麪皮一紅,一咬牙,忽而從身上取出一物放在櫃檯上:“老闆娘,這塊玉我先抵押在你這裡。過得幾天,我有錢了,就會與你結算清楚。你放心,不會給少分毫。”
因為人最可駭的落空,便是銳氣!
常聞聖上慕長生,好靜深居,進服丹藥,乃至於不睬政事,導致天下局勢紛呈,種下禍端。
婦人點點頭,取出那塊玉來。
許珺已經曉得陳三郎進入貢院考會試了。
見他吞吞吐吐,老闆娘冷哼一聲:“不就是和狐狸精廝混嗎?你去叫他起來,說我有事找。”
……
許珺俄然驚醒,從床上坐起來,長髮如瀑地披垂,有一種慵懶的美意,兩絡垂於胸前,覆蓋在驚人的凸起之上。她做了個惡夢,卻不是關於父親的,而是陳三郎。
那麼,居其位而罔顧天下,豈是霸道?
老闆娘乾咳一聲:“這個許女人,我曉得你手頭緊,可你也明白,我這是小本買賣,講究現錢……”
為了等陳三郎考完試出來,許珺就在內城入口外的一間堆棧住了下來。但不知為何,昨晚竟然會做那麼一個惡夢。
畢竟說實話,輕易獲咎人。
曉得陳三郎已進入內城貢院測驗了,許珺又是歡暢,又是擔憂。歡暢的是,從一介考不得試的酸腐墨客,生長為現在一州解元,這等光榮,她替他歡暢;擔憂的是,這番會試,不知陳三郎可否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不消了。”
隻要三十八文錢了,這點錢在都城中吃一碗麪都不能加肉,隻能清湯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