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嚐嚐吧。”妙尼說著把四位客人睃視一遍,又選中徐爵說,“還是有勞你,到前院找個女孩兒,讓她從後廊走一遍。”
“秋菱的事辦了嗎?”妙尼問他。
“小的在。”一向候在門口的店伴計又走進幾步。
妙尼說道:“這女孩兒十三歲破瓜,本年約莫十六歲,餘下的,待老身劈麵問她。”
“與人打官司,你在優勢。”
“今兒其中秋節,談甚麼閒事兒,乏累得很。老夫記得這樓上有賣唱的,李植,你去叫兩個來,我們一邊聽曲兒,一邊喝酒弄月,豈不快哉!”
“去了肝,魚肉呢?”
“活剖魚取肝,這魚肉就冇法兒吃了。你拋棄便可,實在捨不得扔,就賜給下人煮湯,歸正銀子我出了。”
李植答覆:“咱點了三湯四羹五大菜,都是這裡的招牌菜。店家,你再給首輔大人報一次。”
“明天過中秋節,你們暢暢快快喝一頓酒。從明天起,你們大家都有要事去做。”
“阿彌陀佛!”
馮保頓時心境煩亂,皺起眉頭想了一會兒,有些心悸地說:“看來,昨兒個皇上在雲台伶仃召見張四維,必然給他講了一點兒甚麼。”
“老爺,你不能讓這猢猻失勢。”徐爵也急得抓耳撓腮。
“記得,他如何啦?”
“大師湊分子,貢獻老座主。”此次說話的是禮部給事中王繼光。
張四維說著返身回到房裡。他的那些弟子覺得管家找他說家事,以是並不在乎,都還在那邊等著他返來傳授“掏牆法”。誰知他一返來,看了滿座的好菜,俄然搖了點頭,笑道:
“乾啥?”
褚墨倫插話:“馮保這隻老狐狸,要麼不動他,既然動了他,就得一棍子將他打死,不然,讓他喘口氣兒反攻過來,我們斷冇有活命的事理。隆慶六年,高拱與他鬥,吃的就是這個虧。”
張四維看了王繼光一眼,言道:“你這六品官一年的俸祿,還不敷吃這一頓飯。徹夜裡,你們也不消踮起腳來做人,這頓席麵錢老夫掏了。店家!”
秋菱眼圈兒一紅,低頭不語,妙尼歎口氣,又道:“秋菱,你故鄉可在德州?”
楊二牛遭此搶白,隻得怏怏下樓。張四維伸著筷子讓大師咀嚼鮑魚,世人都讚味道好。張四維漸漸嚼了一塊,言道:“做工倒是冇有偷懶,隻是料醬稍差。”說著,啯兒一口又乾了一杯,趁著酒勁兒把昨日雲台召見的事向弟子們作了通報。他一說完,李植就鎮靜得一擊巴掌,嚷道:
“方纔陳應鳳派人來稟報,張四維同他的弟子雷士禎、褚墨倫、李植、王繼光等人,在玉蟾樓宴聚。”
“真的?”
馮保與梁夢龍對視一眼,都有些驚奇。隻聽妙尼持續問道:“你左手臂上一塊青紫,是誰揪的?”
“咱就不信這個邪!”李植悻悻然說道,“座主大人,門生按您的叮嚀,公開裡查出了馮保很多貪墨穢行。隻待您一發話,咱就給皇上遞折槍彈劾。”
“阿誰叫楊二牛的店伴計,老爺記得嗎?”
妙尼淺淺一笑,答道:“老成分開都城四十年,現在再返來,發覺這塵凡之地更加民風澆薄了。”
桌上冇有燃燭,藉著滿庭月色,馮保打量與他隔桌劈麵而坐的妙尼,隻見她身材微胖,鴨蛋樣的下巴頦兒微微有點翹,因為光芒暗,倒看不出她有多大年紀,隻感覺她雙眸晶亮,想她年青時必是一個美人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