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山翠綠,樊兒環顧著昔日居住之地,眼裡不由傷感起來,當有幾隻小麈聞得他的氣味向他奔來與他密切之時,他神采又暢懷了起來。
自此,人間獨一“樊姬”,再無樊兒。
楚莊王回郢都之時已過三月之久,他興高采烈地疾步走進寢殿。
轉眼間,樊兒留在楚國渚宮已有一月之久,能夠與凡人相處得久,從最後高慢清冷的氣質竟也漸漸被濡染得貧乏了冷酷,眼裡反倒多了一絲深不見底的優思。
“你公然在嬰齊與我之間挑選了我……”楚莊王震驚地看著他,難以置信卻又被撼動得無以言表。
廬戢梨獲得郢都動靜之時,正和叔麋商討如何救援楚莊王,俄然白光一現,當樊兒呈現在他們麵前時,二人及部下無不嚇得瞠目驚退。
“如此,”樊兒對他深鞠一躬,“纔是明君之舉。”
楚莊王吃驚道:“你為何懂這些?”
“你到底意欲何為!”
樊兒抬首一看,楚莊王返來了,雖帶著一身酒色之氣,卻難掩劍眉星目下的幾分清雅冷峻,他悠然答道:“現在天下狼籍,你可有想過楚國的將來?”
樊兒輕描淡寫道:“不過是趁你不在寢殿之時去翻閱了前人文籍,全都記在腦筋裡了。”
楚莊王竟啞口無言,愣愣看著她,彷彿看到了當日樊兒對他的進諫,恍忽間不由苦澀一笑,“也罷,或許是射中必定,既然你叫樊兒,那便就叫樊兒吧,隻是想到當日曾承諾要與他的名字一同記入史冊,現在,已物是人非……內史,擬詔吧。”
君臣尚各有道,何況他們是一君一妖,今後的日子裡,他們之間多了悠遠的默契,和心靈間冷淡的間隔。
殿內空無一人,也冇有任何生命跡象,楚莊王心中驀地一沉,雙瞳失容,呆然看著榻邊那一節再也冇有生命的拂塵,方知樊兒真的消逝了。
楚莊王彷彿想起些甚麼,麵前的女子卻柔聲道:“山中靈獸浩繁,大王還是不要隨便殺生為好。”
“小女奶名樊兒。”言畢便從蘇從手中接過食鼎,悄悄擺在楚莊王麵前。
廬戢梨思疑道:“你是大王的人?你既懂神通為何不直接救援在此與我等囉嗦?”
低聲軟語,四目相望,樊兒的神采有所暗淡,“你公理凜然的雄明策畫應當用在恰當的處所,既然要成績千秋霸業,就不能有任何軟肋,讓妖物助國君治國,是楚國大難,亦是國難,想要名留青史,便要當斷則斷,纔是明君所為。”
阿誰時候楚莊王正親征庸國,樊兒找到他,並給他帶來一個女子,一見麵便跪下誠心道:“蘇大夫,之前大王多主要我襄助他治國,隻是我光陰無多冇法幫他,這個女子體內將會有我的一縷元神,她可助大王成績千秋霸業、名垂千古,望蘇大夫成全!”
楚莊王迷惑地看著她,“之前如何冇見過你,叫甚麼名字?”
樊兒淡淡笑道:“你方纔說我在公子嬰齊和你之間挑選了你,我隻是不想楚國落空一名明君罷了。”
楚莊王怔怔地看了他半晌,才感喟道:“公然是冷傲冷酷的妖物,隻可惜,你如果凡人,在國在政必然有所作為,若你我聯手,何至於我即位一年多來朝中政權都還在若敖氏手中。”
返回郢都路上,楚莊王和樊兒策馬在前,楚莊王偏頭看了目無神采的樊兒一眼,“戢梨對我說了你出謀救我之事,我很感激你,一想到當日我的保護將你射殺,你不但不記恨我,反倒以德抱怨,我便於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