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頭越皺越緊，直至視野觸及淨瓶中葉尖凝著的那一丁點碧色，終究能夠肯定，這恰是當年柳氏秋來的那一座。

琴酒淚如雨下。

“陛下。”她瞥見衛茉背脊挺直，朝景帝跪了下去，不卑不亢，不帶任何矯揉神采，“請陛下為臣妾做主。”

她不曉得現在衛茉想起了甚麼，或許是她尚未呈現前，蕭瑟如冷宮的畫屏宮西偏殿裡與年幼女兒相依為命的衛秀士，或許是冰冷白布覆蓋下桃枝血跡斑斑的屍身，或許是真正的陳照夜為了討一點炭火而被薑嬪杖責時慘烈的痛呼。

室內隻聽剩燭火嗶剝聲。

可本日華服加身的定貴嬪，與當年惶恐失措的衛秀士，始終都是同一人。

陳照夜走到琴酒跟前。

嬪妃大多但願誕育皇嗣，有多年寺廟虔誠祈求的，有公開拿藥房調度身材的，在景帝影象中，王璃始終是個高傲矜持的世家貴女，不屑以這類伎倆固寵。

當年柳氏求子心切，柳家人破鈔財力人力從官方求得觀音像入宮又被衛茉不慎打碎之事，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大家都道柳氏兩次生女，第二次還難產乃至元氣大傷，都是因為冇保住觀音像的原因，柳賢妃多年到處刁難衛茉，為的就是出心中這口惡氣。

“也是奇了，杜良媛寢宮裡冇甚麼非常，倒是這位宮女配房裡也有一樣的東西。”文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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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奴婢……”

“陛下，娘娘，”那宮女把搜尋到的東西呈遞到景帝與文妃麵前，“定貴嬪娘娘寢宮中乾清乾淨，冇有任何非常，但奴婢卻在她的貼身宮女琴酒配房裡查到了很多東西……”

扶冰麵如死灰。

“更何況……誰又能包管這東西不是文妃娘娘事前籌辦好的呢？”徐婕妤以目光警告了琴酒，再強裝平靜朝杜雨微點頭，“雨微mm，你說是不是？”

最早映入視線的是成片的火光。

“琴酒，你是除我以外跟從衛娘娘最久的婢女，你與我分歧，你在宮外有血脈相連的嫡親，輕易為此遭到旁人的威脅。現現在有陛下與皇後孃娘為你做主，你儘可無所顧忌地說，把統統的事情都說出來，重新到尾，原本來本，不必有任何遺漏。”

她們是無人在乎的下位者，隻因為主子的一念之差就要白白地送掉性命。

陳照夜一向在看衛茉。

火光落入女子眼中，如成片麥浪被撲滅，如水麵下無數暗潮翻湧。第一次，她從衛茉和順似水的眼眸裡看到了不被壓抑的肝火。

而在這以後，嫋嫋升騰的青煙中，白玉觀音大士端坐蓮花座上，端倪低垂，憐憫望向身下目瞪口呆的世人。暗門帶起的風吹過，如同誰在耳畔輕聲感喟。

杜雨微掩唇驚呼：“如何，那背後之人想害的竟然不是臣妾，而是定貴嬪麼？”

他憤然拍案，“究竟是誰教唆你們這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