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是入內內侍省的高階寺人, 都知董昌。他在天子還是康王的時候就陪侍擺佈, 當年朝廷內鬨,是他擋在天子的麵前以命相護,比及英國公來救駕。故而天子非常寵任他, 他在內宮中也可算是權勢通天,除了天子,皇室諸人都尊稱一聲“阿翁”。
張詠偷偷瞄了顧行簡一眼,難怪都說滿朝文武裡頭,隻要顧相對皇上瞭如指掌。真是看個神采就能曉得皇上在想甚麼,他甘拜下風。
南伯應是,送顧行簡和董昌出門,看到那輛華頂馬車駛出巷子,心想相爺這是頓時要官複原職了,臉上暴露欣喜的笑容。他又往劈麵街看了一眼,莫非是前幾日方纔打掃的那處院子,有人住了?
“起來吧,我不怪你。”夏初嵐道。思安的那點謹慎思,不過是想拉攏她跟顧五罷了。倒是這趟來都城,顧五如何俄然竄改了態度?
這時,門彆傳來六平的聲音:“先生在此處稍等半晌,我出來看看女人醒了冇有。”
董昌隻是下認識說了一嘴,倒是忘了個傳聞。說這位貴妃娘娘在進宮之前,苦戀顧行簡多年未果。眼下,他看到顧行簡無動於衷的模樣,在心中悄悄歎了口氣,冇有再持續說。不久,馬車又重新駛動。
顧行簡下了馬車,就看到大紅梐枑中間站著一個著紫色官服,束金帶的中年男人。
高宗坐在禦座上,穿戴常服,麵龐肥胖。他已近知天命之年,半生跌宕起伏,守著風雨飄搖的皇室終究在東南穩定了下來。他雖經常北望中原,遐想當年都城的繁華。可二十年前被金兵追著南逃,幾近被嚇破了膽,談金則色變。
“先生來了!”夏衍眼睛一亮,趕緊將書放下,直接跑出去將顧行簡拉了出去。
此時,馬車俄然停了下來,董昌扣問內裡的小黃門何事,小黃門回稟道:“前頭彷彿是貴妃娘孃的鳳駕,正在入宮門。為製止衝撞,故而停了一下。”
“如何會?先生明顯很體貼姐姐。不然如何會提早為我們籌辦了這麼個絕佳的住處,還親身抱姐姐出去?”
皇城司的親從官立在殿外,身量高大,麵孔嚴肅。
夏初嵐隻感覺有些頭疼:“他該當不想做你的姐夫。”
顧行簡又低頭咳嗽了兩聲,高宗親熱地問道:“顧愛卿的病但是還未好?朕再宣翰林醫官給你看看。”
若隻是淺顯的小黃門, 顧行簡尚且能躲得疇昔,但是董昌親身來,倒是必然要把他押進宮去的,這如何都躲不疇昔。
“都知親來舍間, 不知……”顧行簡回禮,又咳嗽了兩聲。
董昌從速體貼腸問道:“相爺這病但是還冇好全?眼下官家急宣您進宮呢,從速換上官服跟我走吧。”
“這是顧五先生為我們找的住處。”思安從桌邊端了湯藥過來,“六平剛熱的,女人快喝了吧。”
男人中正臉,邊幅非常寬和,笑盈盈地走過來拜道:“相爺,下官可恭候多時了。就曉得您遲早是要返來的。”
“思安,你這事做得很好。姐姐罰你的月錢,我給你補上。”夏衍在門外聽了一會兒,拿著書籍出去。他咧著嘴,圓臉上都是憂色,走到夏初嵐的床邊:“莫說姐姐喜好先生,我也很喜好。如果先生能做我的姐夫,那真是太好了。”
他本來正入迷,身邊的內侍稟了一聲,看到董昌將顧行簡和張詠帶出去,立即正襟端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