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是九天上的仙女呀，”若生儘力笑著，“仙女都是住在天上的。”

她聽著，便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將沾在他肩頭上的幾根枯草細心撿開，搖點頭：“您又冇見著過仙女。”

她娘跟她爹青梅竹馬，自幼一塊長大，兩家又是一早便成心聯婚的，自是樂見其成。可厥後她爹出了不測，她娘若願另擇夫君，連家也絕無二話。

暗歎一聲，她覷著金嬤嬤的神采，轉頭朝後看去。

連二爺看看四周，緩慢伸脫手來揪住她的一角衣襬，小聲道：“我怕黑……”

廊下溫馨平和，燈籠的光幽幽的。

姑母由此不喜段家，卻大張旗鼓，昌大風景地讓她爹將她娘娶進了連家。

是以連二爺是聰明還是癡傻，是瘸子還是瞎子，他們都渾不在乎。

若生聞言，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當即死死咬住了唇瓣，這且忍住了。

連二爺正正瞧見，便道：“我揹你歸去！”

因為非論段家如何，她娘至死都是至心待她爹的。

雖則才方纔十二歲，還是個半大孩子，可到底不是小丫頭了。真要講究，已是能說親的年事，那裡還能叫他揹著走路。

若生點頭，方要啟唇回聲，忽聞一管江南調子的聲音謹慎翼翼道，“更深露重，二爺的發都濕了。”聲音裡帶著說不出的悔怨跟擔憂。

“那她甚麼時候返來看我們？”連二爺眼裡蓄滿了淚，彷彿下一刻就要撲簌滾落出來。

連二爺盯著她的手看了又看，而後一把抓住，笑得眯起了眼。

若生一怔，金嬤嬤卻頃刻沉了臉。

若生心下一暖，搖了點頭：“我已經是大女人了。”

金嬤嬤眼尖，忙問：“女人的腿可還好？”

“爹爹！”若生聽得心頭一跳，忍不住蹙眉輕斥，“莫要胡說！”

她向來冇有因為他出了不測而心生退意。

連若生卻清清楚楚都聽進了耳朵裡，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連二爺眨眨眼：“小祺為甚麼住在那？她為甚麼不跟我住了？”

若生想著，嘴角微揚，淺笑起來。

拐過彎，明月堂便近在跟前。

連若生走動很多了，站定後便覺有些不適，扶著綠蕉輕喘了兩聲，皺眉揉向膝蓋。

可連家對此冇有貳言，若生的外祖段家倒是萬般不允退親之事。

她俄然病了不會走路的事，他也是曉得的。

真好，父親還活著，好好的活著……

他就指著她哈哈笑，笑她是個肮臟丫頭。

“……”方纔一小我的時候如何不怕？若生髮笑，將衣襬從他手裡扯了出來。連二爺空了手，嘴一癟，淚眼昏黃地看著她。若生無法地笑了笑，將空著的左手遞給他，道：“過會衣裳該攥皺了。”

段氏在孃家，並非得寵的孩子。論心機手腕，遠不如旁人，天然也就不討長輩歡心。如許的孩子，若嫁進旁的勳貴之家，莫說為段家掙些甚麼，便是自保不纏累段家隻怕也難。故而昔年連家看中了她，段家是極情願的，近乎廢子的女人能拿來同連家做親，總比真廢了好。

可當那一日，利劍懸在她的頭頂時，他卻毫不躊躇地擋在了她身前。

“好，我不扯謊，”連若生彆過臉去，“金嬤嬤怕是等急了，爹爹快跟我歸去吧。”她回身走了兩步，身後卻冇有響動，不覺奇特，又扭頭去看，卻見連二爺站在原地未曾動過，便問：“怎地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