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就站在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雲淡風輕地將刻薄又無恥的話一句句投擲在他們麵上――

紅櫻一驚，差點從凳子上跳了起來，好輕易才按捺住，逼著本身僵著身子坐定。可身下柔嫩溫馨的墊子現在卻彷彿又冷又硬，令人如坐鍼氈。她坐立難安，坐在熱炕上的若生卻慢悠悠打了個哈欠，終究道：“下去吧。”

“你還真是冇有半點分寸了紅櫻。”稠密纖長的眼睫像把小扇子，在若生眼下落下了一片暗影，少女的神采驀地間變得不成捉摸。

綠蕉虔誠不足，卻可惜了不是個聰明無能的。若非當年她身邊正缺人使喚，乳孃又感覺外頭新進的人不如在桂花苑呆慣了的，這大丫環的位子隻怕也不會有綠蕉的份。

角落裡燃著的燈，“劈啪”炸開了一朵燈花。

不過她爹如果能瞧見她往四叔頭上砸出的那道大口兒，想必也會歡暢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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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叔是連家的老幺，小她爹不過三歲，生得一張笑麵孔，又是舌燦蓮花能說會道的人，非常討人喜好。若生宿世便極其喜好這位四叔，常常瞧見四叔家的五mm揚著腦袋笑著說我爹在殿前得了皇上的讚美，又或是我爹申明兒個要帶我去遊船……她便羨慕得很。

狼藉的髮絲遮住了她的視野，她半點也看不清站在上頭的人，卻曉得他毫不是本身昔年纏著叫四叔的男人，更不是她心中父親的模樣。

“傳聞那彆院裡旁的冇有，偏就養了那麼幾小我。”紅櫻翻開了話匣子，滾滾不斷起來。

紅櫻一怔。

若生嗅著被子上的淡淡香氣，闔眼想著父親，想著繼母，想著年幼的弟弟……

她爹拿四叔當了一輩子的好兄弟，一輩子也冇對他動過手，委實便宜了他。

“阿九，你不要怪四叔。”

她卻隻冷眼看著台磯上的人，看著他笑了起來。

她爹倒也未曾說錯，她的確是個不孝女。

她緊緊扣著那塊木頭，幾近要將它嵌入身材裡。

她爹這一輩攏共隻要一個女兒四個兒子，除三叔是姨娘生的外，剩下的都是她祖母所出。因著祖父母歸天時，她爹跟幾位叔伯都尚且年幼，莫說撐起家業，便是摒擋清楚自個兒的事也是不易。雲甄夫人身為長姐，一麵忙著接辦連家祖業，一麵又要用心來教誨弱弟，不免會有忽視之處。

這裡頭，同她爹走得比來的，是四叔連則寧。

“識時務者為豪傑，我隻是選了對的那條路。”

比及人影消逝在了簾後，若生卻叫了綠蕉出去，輕聲叮嚀道：“明兒天亮了便去將紅櫻她娘找來。”

若生還是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樣，口中道：“比及三月，你便及笄了吧？”

若陵在朱氏懷裡哇哇大哭起來。

姿式閒適慵懶地坐在那聽她說話的少女，卻像是洞悉了她的心機普通，抬眼看了她一眼，嘴角上翹，並不言語。一雙杏眼，清澈潔淨，卻似深不見底。隻看一眼，人就彷彿要生生陷出來。

若生跟繼母並幼弟若陵，站在台磯下，手中抱著父親的牌位。嶄新的，連漆都還未上過。

寂寂夜幕下，她的心跳聲萬分清脆。

擦汗，還欠著一章，明天發…

綠蕉不解，但主子不說她也就不問，隻好生應下退了出去。

若生也不開口。

但笑著笑著，她又哭了，咬著牙把眼淚往肚子裡咽。走出連家的那一刻起，她便曉得，本身再不能像若陵普通，放聲大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