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刺史是否日日夜宿書房,忙得連飯也顧不上吃,她不敢必定,但她曉得江氏伉儷二人之間的豪情,必然不大妙。
最早映入若生視線的,是一角胭脂紅的裙裾,而後那抹紅就漸漸走得近了些,近到離她不過三兩步遠,婦人的那張麵孔也就當即一覽無餘。
若生的語氣也出奇的暖和:“對了,我先前見著梅姨娘了,她生得可真都雅。”
江氏眼下如果說的是實話,她又如何會連丈夫的病情也不知?
那年玉真隻當著浮光長公主的麵彈奏了一曲,便驚得浮光長公主張嘴問雲甄夫人要了他去,惹得世人羨慕,她也獵奇。
劉刺史官聲如何,她並不清楚,但那日在望湖鎮時,鄭氏同她說的話還清楚在耳。
“很香。”若生眉眼彎彎抬開端來,“晴姨是不是已經有很多日未曾見過劉大人?”
“纔不是!”錦娘猝然說道,言罷聲音又弱了下去,“是因為她琴彈得好……”
她便問玉寅,玉真彈的曲子叫甚麼,竟叫浮光長公主這般驚為天人。
二人帶著婢女一併在園子裡閒逛,錦娘忍不住獵奇地問她:“連姐姐,都城好嗎?”她隻在很小的時候,跟著母親歸去過一趟,早記不清了。
若生就用心笑著嘲弄起來:“你爹爹必然是喜好她長得都雅。”
穿戴鵝黃衫子的少女,麵孔白淨溫和。眉眼精美,生得非常好,言談間的聲音亦是悄悄軟軟。似暮春三月裡緩緩綻放的柔嫩白花被風吹落,拂過臉頰。
若生感喟:“可惜了,我竟冇有聽過這曲子。”
饒是若生後知後覺,也明白過來,她上門便是客,又是江氏的故交之女,江氏身為當家主母親身接待她乃是常理,但戔戔一個劉家的姨娘,憑甚麼來見她?
她喃喃反覆著:“笑東風?”
江氏望著她,欲言又止。終究還是問道:“你父親,待你可好?”
若生淺笑,亦哈腰去看花,望著那粉粉白白,層層疊疊的花瓣,柔聲道:“也許是聽過的,隻是我記不清了。”
他並不是個好人。
若生笑答:“除了熱烈些。同平州也冇有甚麼兩樣。”
可實在,她底子記不起梅姨娘長得甚麼樣。
江氏也儘力將麵上難堪收起,轉而叮嚀了人讓梅姨娘出去見客。
她連劉夫人江氏都是第一次見,他的妾,天然不該該見過。
為官為民。一個本不良善,不敷仁義的人,又怎能做個好官?
錦娘哈腰去摘花,隨口道:“有支曲子叫笑東風,她彈得最好。”
“哦?”錦娘略有些吃驚,“我還覺得都城裡甚麼都有呢。”
若生幾不成見地蹙了下眉尖,麵上還是笑著:“是嗎?她都會彈甚麼?”
若生心中微動,江氏竟這般給那位梅姨娘臉麵,真真古怪。
麵前的少女同她的生母,長得畢竟還是有些相像的,可現在明顯比昔年的段氏還要小上好幾歲的若生,不經意間透暴露來的冷酷。卻顯得她比當初的段氏老成很多。
說來她鮮少能記著人,昨兒個見過,明天再見冇準就同旁人記混了,以是麵善不麵善的,她也冇有多做他想。
影象中,的確模恍惚糊似有那麼一段琴音,彈的曲子就叫做笑東風。
若生斂神聽著被婢女稱為梅姨孃的年青婦人同江氏溫聲說道:“夫人,老爺仍咳得短長,說隻恐冇法見客,但幾位客人可貴遠道而來,想著請您必然要留了幾位用頓飯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