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昭華已經看到了底下一排排堆積成山的埽工,等一會就要推到河裡去,她瞭望這白浪滔天的大水,也不由得提心吊膽起來。
“把賬目給我看看,”藺芳從官員手中接過了賬冊,一條條看了:“所用木樁2萬2千根,榆柳雜梢66萬6千根,蒲葦雜草712萬6千餘束,竹竿62萬5千根,碎石2千船,繩索5萬7千根,沉船127艘……另有葦蓆、竹蔑、鐵線、鐵錨、大針……總計用鈔62萬貫。”
張昭華不說話了,她並不是信了含冬的說法,而是看到藺芳命令殺人以後,很多彷彿一向在今後退的民夫河工們,都不敢再畏縮了――本來藺芳是殺雞給猴看,他下定了本日堵口的決計,哪怕風高浪急,也必然能要勝利。
埽就是用梢料、葦、秸和土石分層捆束製成的河工修建物,可用於護岸、堵口和築壩等。其卷製體例為:以梢芟分層勻鋪,壓以土及碎石,然後推捲成捆,用竹索、草繩等捆紮維繫,即成埽捆,每捆圓徑數丈,長更加。將多少埽捆下至河岸指定位置,並用樁、繩牢固,即成埽工。
藺芳盯著河水看了半晌,又看了看堤頭的石船,纔回到了蓆棚當中,棚中浩繁治河官員,挑燈正在商討沉船之事。
水勢終究在第二撥船隻沉下去以後,垂垂變緩。但是此時更不能停,要持續合攏堵口,藺芳將旌旗一揮,頓時數萬人抬著大埽突入水中,另有萬餘人在案上紮幫、運埽、疊埽,藺芳看到第一道埽工冇有被大水衝裂衝陷,才長長舒了口氣,接著第二道、第三道,一向五道埽工疊加了上去,決口終究被堵合,河水不再眾多了。
“本日一日,就清出淤泥三萬擔,”治河官員道:“明日堵住決口,故道也不會淤塞了。”
有四五艘大船冇有沉入位置,直接將七八百尺的竹綆一下子掙斷了,頃刻就被卷沉遠了,船上的民工也就是以冇命了,而決口的水勢固然大大降落了,但是水流仍然湍急,並且看船頂,一向在前後狠惡閒逛,情勢更加危急了。
“唉!”張昭華看得清楚,歎道:“位置偏了!”
山東曹縣,河道總督藺芳冒雨巡查河工堤防,麵前奔騰的洪濤轟鳴有如雷震普通,隨行之人儘皆失容,連手裡的燈籠都抓不穩了。
“明天就沉船,”藺芳毫不避諱地將靴子脫了,隻見紅色的襪子上滿是黑黃的泥土,他歎了口氣道:“再不沉的話,就要連降大雨,到時候沉船都堵不住了!”
這一艘船的鐵錨不曉得如何回事,竟然順水流下了,而這一艘船因為和其他船隻綁在一起,其他船都沉下去了,這艘船隻能不斷高低沉浮著,藺芳曉得如果再如許下去,其他船隻就有能夠沉不下去,他紅著眼睛、咬著牙齒,隻能親手將木樁上竹綆砍斷了。
曹縣新集至小浮橋250裡一段故道淤塞,現在正在發征夫六萬自儀封起向東疏浚舊河,而這裡的一處決口是最大的,親眼看著堵塞結束以後藺芳才氣放心。
每條船上有兩個水性好的民工,執斧鑿,站在船首船尾,藺芳看船隻漂流的位置差未幾,就在岸上伐鼓,聽到鼓聲的時候民工同時開鑿,沉船梗阻決河口。
兩岸的木樁有幾十根已經被之前那四五艘沉船給連根拔起來拖走了,足見水勢之大,這一撥船隻位置沉對了,但是有一艘船一向冇有動,船工冇有開鑿,反而一向在向岸上比劃,幾個征夫眼睛尖,立即指著上流道:“鐵錨被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