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公為人秉公持正、不秉公交，在他禦下，這天子門學當中另有公允可言，可如果一旦換作了貪贓枉法之人，不知會有多少女子就此落空了竄改平生的契機。

她充耳不聞，隻安閒走至講壇邊沿。

陸昭微微點頭，“多謝司業。”

不點名不道姓，隻等著心虛之人對號入坐，卻又拿她無可何如。

看來國子監還冇到垮台的境地。

她所言大抵是國子監學子不用心學業，卻無節無義，隻盼阿諛朱紫所帶來好處。

十年前，姑蘇封疆大吏林宗江蕩平海患，林氏舉族男丁戰死疆場，家中老弱婦孺遭至倭寇殘黨抨擊，滿門高低隻要林蘊秀一個孤女逃過一劫。

他在賭，賭本身是一塊璞玉，能看破此中玄機。

本來，祭酒所問竟是這般鋒利。

國子監司業韋明城，是能鎮住這幫惡劣學子的一柄利器，也是塊奸佞而倔強的硬骨頭。

在那一頃刻，陸昭豁然抬眼，隻對上了謝柏儒安靜如水的目光。

憑著林家如此的功勞，隻要她不謀反，便可一世安然無憂。

陸昭見他神情，馬上便曉得，此問就是該如許答覆。

更何況，她又姓林。

但謝柏儒所問，明顯不是對學子，而是對大越皇室。

十八年前，先太子陸景麟犯上謀逆，是先帝親身科罪，下旨處斬。

陸昭回過甚去，隻見來人容顏姣好、描述肥胖，她未施粉黛，長衫整齊乾淨，隻此一眼，便覺文人不平之風劈麵而來。

謝公臨時改成這般刁鑽的題目，也不知究竟是對她寄予厚望，還是想讓她就此止步……

她時年六歲，奉旨入京，因姑母曾嫁入孫家，有著一段親緣，便在孫府中被扶養長大。

十五歲，她開府獨居，又以林傢俬產為底薪，置業有術，得家財萬貫。

合座鴉雀無聲，就連韋明城也目瞪口呆，看向了身側。

他收起瞪眼學子們的目光，不卑不亢地向本身與陸檀行了一禮。

大越朝廷隻規定了女學所招之人的數量，對測驗規製之類並不在乎，是以選試皆是由祭酒點頭，隨便闡揚的。

他問的是“觀點”，而非對錯。

隻見謝柏儒微微側身，看向身後眾學子，麵上不辨喜怒，“諸位對五殿下之言有何觀點？”

周遭的嘲笑聲垂垂平複了。

陸昭望去，隻見長廊中走出一人，他身形瘦高，行走如風，神情峻厲得讓人不寒而栗，看起來四十歲擺佈。

嘉平郡主馮月菡怔住了，她雖不懂，卻知“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她心中不解，但還將來得及說上句話，便驟聽司業的聲音傳來：“鬨甚麼？都不必晨誦嗎？”

那道肥胖的身軀獨立數百道或輕視或嘲弄的目光當中，隻平靜自如地環顧，驀地間便生出一股讓人噤若寒蟬的壓迫。

“五殿下，你對先太子謀逆一案，有何觀點？”

他看向本身的眼妙算不上和睦，大抵是覺得她也如陸檀普通，是陛下硬塞出去的。

隻可惜如許驚才絕豔的人物卻體弱多病，宿世十八歲時便忽然長眠了。她死時，還是庚帝讓陸昭親身製定了封號，追封為郡主。

朗朗濁音，擲地有聲。

陸昭冷靜想著，身前，謝柏儒沙啞的聲音緩緩響起。

“選試已經籌辦好了，五殿下請吧。”他腔調冷若冰霜，卻又不失禮節。

這並非他們之前所商討的發問，祭酒竟臨時改換了考題，內容還是十幾年前大越百姓提都不敢提一句的逆太子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