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_第6章 朝花夕拾 (6)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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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本來天下上竟另有一個赫胥黎坐在書房裡那麼想,並且想得那麼新奇?一口氣讀下去,“物競”“天擇”也出來了,蘇格拉第,柏拉圖也出來了,斯多葛也出來了。書院裡又設立了一個閱報處,《時務報》不待言,另有《譯學彙編》,那書麵上的張廉卿一流的四個字,就藍得很敬愛。

總感覺不大合適,但是冇法描述出這分歧適來。現在是發見了大抵附近的字眼了,“烏煙瘴氣”,庶幾近其可也。隻得走開。邇來是單是走開也就不輕易,“君子君子”者流會說你罵人罵到了聘書,或者是發“名流”脾氣,給你幾句端莊的調皮話。不過當時還不打緊,門生所得的補助,第一年不過二兩銀子,最後三個月的試習期內是零用五百文。因而毫無題目,去考礦路書院去了,或許是礦路書院,已經有些記不真,文憑又不在手頭,更無從查考。實驗並不難,登科的。

“甚麼呢?……不要嚷。……不……。”他低低地說,又較急地喘著氣,好一會,這才複了原狀,安靜下去了。

本來另有一個池,給門生學泅水的,這內裡卻淹死了兩個年幼的門生。當我出來時,早填平了,不但填平,上麵還造了一所小小的關帝廟。廟旁是一座焚化字紙的磚爐,爐口上方橫寫著四個大字道:“敬惜字紙”。隻可惜那兩個淹死鬼失了池子,難討替代,總在附近盤桓,固然已有“伏魔大帝關聖帝君”彈壓著。辦學的人大抵是美意腸的,以是每年七月十五,總請一群和尚到雨天操場來放焰口,一個紅鼻而胖的大和尚戴上毗盧帽,捏訣,唸咒:“回資羅,普彌耶吽,唵耶吽!唵!耶!吽!!!”

不必學費的黌舍在南京,天然隻好往南京去。第一個出來的黌舍,目下不曉得稱為甚麼了,光複今後,彷彿有一時稱為雷電書院,很像《封神榜》上“太極陣”“混元陣”一類的項目。總之,一進儀鳳門,便能夠瞥見它那二十丈高的桅杆和不知多高的煙通。功課也簡樸,一禮拜中,幾近四整天是英文:“It is a cat.”“Is it a rat?”一整天是讀漢文:“君子曰,潁考叔可謂純孝也已矣,愛其母,施及莊公。”一整天是做漢文:《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論》,《潁考叔論》,《雲從龍風從虎論》,《咬得菜根則百事可做論》。

“我有一種丹,”有一回陳蓮河先生說,“點在舌上,我想必然能夠見效。因為舌乃心之靈苗……。代價也並不貴,隻要兩塊錢一盒……。”

“父親!!!”

初出來當然隻能做三班生,寢室裡是一桌一凳一床,床板隻要兩塊。頭二班門生就分歧了,二桌二凳或三凳一床,床板多至三塊。不但上講堂時挾著一堆厚並且大的洋書,氣昂昂地走著,決非隻要一本“潑賴媽”和四本《左傳》的三班生所敢正視;便是空動手,也必然將肘彎撐開,像一隻螃蟹,低一班的在前麵總不能走出他之前。這一種螃蟹式的名公巨卿,現在都闊彆得好久了,前四五年,竟在教誨部的破腳躺椅上,發明瞭這姿式,但是這位老爺卻並非雷電書院出身的,可見螃蟹態度,在中國也頗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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