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指著那滾落在地的頭顱，她喃喃道：“那是誰家的兒子？又是誰家的丈夫？白做這疆場不歸人，我以何報之？如果為我大周守江山封土還罷，偏生為的是我與皇兄的廝殺……”

“你彆感覺我是好人。”長念自嘲，“我跟皇兄冇兩樣，我也是不肯讓步，才招致這一場殛斃。若我肯讓皇兄進這京都，本日的血也不會流這麼多。”

長念歸去營裡，沐疏芳已經備好了晚膳，雙目擔憂地看著她，像是想說甚麼，又嚥了歸去，隻笑道：“恭喜殿下，大勝而歸。”

心頭大震，馮靜賢驚詫看著麵前這位肥大的皇子，怔愣半晌，竟有些淚意：“殿下！”

長念猛地轉頭。

馮靜賢感覺她對自個兒的要務實在太高了，因而上前拱手勸道：“殿下，眼下戰況固然狠惡，但我方穩居上風，這一仗必將是能贏的。”

守軍睜著眼，嘴唇爬動，聲音倒是極其微小，長念聽了好久，才勉強聞聲他說：“皇陵……被破。先皇棺槨……被盜。”

馮靜賢點頭，哽嚥了好一會兒才道：“不一樣，殿下與太子是千萬不一樣的，太子是強求不屬於他的東西，而殿下不過是恪守先皇遺誌。這天下若落在太子手裡，將來的血隻會流得更多。”

“乖哦，乖~”沐疏芳抱著她，輕聲哄著，“人各有命，殿下戀慕彆人，彆人也會戀慕殿下，我們極力過好本身的日子便是。”

冇生在帝王家，就生個淺顯的農家，或許要為耕作憂愁，但父母健在便是極好的，她能夠穿淺顯的羅裙，梳女子的髮髻，然後依偎在孃親父親懷裡撒嬌。

“我曉得。”長念低聲道，“他們後備軍遠在三十裡外，援助不及我們敏捷，陣勢不及我們無益，士氣不及我們高漲，最多不過傍晚時分，便會退兵。”

“皇陵地點，一貫是奧妙。”緩過氣來的長念捏著拳頭紅了眼，“如何會被破！”

馮靜賢一愣。

“那……”馮靜賢不解，“您為何不悅？”

現在好了，太子不但不吃那塊糖，還要給摔在地上，踩個粉碎。她看著實在又氣又心疼，那裡能不哭呢？

“當務之急，還是先讓外頭的敵軍退兵。”言官同她道，“皇陵離此處太遠，聲援已是來不及，還望殿下以大局為重。”

“馮大人感覺，下頭這些人的捐軀，隻是小處嗎？”長念擰眉，神采裡有痛有惜，“上位者，若不把性命當命，這疆場上贏了，天下也畢竟是會輸！”

眼下馮靜賢這話，長念下認識地就歸為了阿諛，畢竟她連文宗天子的麵兒都冇見過，談甚麼風骨呢？

鮮血噴灑，兵士的頭顱滾了老遠，看得人渾身發緊。

長念靈巧地坐在她安好的凳子上，捧起碗開端用飯，可吃著吃著，眼淚就落下來了。

三個敵兵，兩個己術兵士，五人交兵，四人身上都是血肉恍惚，卻猶安閒打殺。刀斧落下，站在人群裡的高個子敵兵被削去了拇指，抬腳一踹，他劈麵的兵士踉蹌趴下，吐出一口血沫，身邊的敵兵與他分外有默契，抬刀就將兵士的頭給剁了下來。

大局，指的是這城裡城外，而不是她最擔憂的父皇。長念深吸一口氣，咬牙，重新站上了城門。

長這麼大了，她一次都冇有跟長輩撒過嬌，之前曾看過太子跟父皇鬨小性子，那滋味兒，就像她餓極了，而太子手裡有一塊巨甜非常的糖，她眼饞，卻搶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