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獨坐在沙丘上，看著吐蕃軍被搏鬥，被撞翻，殘肢斷臂滿地打滾慘叫，顧青臉頰微微抽搐。

一個個淺顯儉樸的男人，為了一道軍令或許永久地消逝在這個天下上，留下的妻兒長幼卻一輩子接受著磨難艱困，這些都是戰役帶來的傷痛。

這支兩萬人的吐蕃軍已慘敗，在常忠的批示下，死的死，降的降，疆場已規複了安靜，將士們正在冷靜地打掃疆場，躺在地上的敵軍將士，不管死活都上前補刀，已經投降的敵軍，被繩索串成一串，押赴龜茲城。

韓介暗歎一聲，實在他也快力竭了，但必須仍要對峙下去。

還好，不出不測的話，這支來犯之敵應當能夠全殲了。

親衛和右軍隻要一千多人，在吐蕃敗軍敗退的火線排成三列阻敵，敗軍逃命時闡揚了畢生的潛能，像一隻孔殷想要擺脫樊籠的困獸，統統試圖反對它的人都將被它撕咬成碎片。

但願王貴這個名字，不會是他韓介平生的遺憾。

韓介模糊能辨認出，這名親衛名叫遲言，是左衛軍中練習墊底的那一個，厥後侯爺不知有了甚麼惡興趣，竟將這個墊底的傢夥調到身邊當親衛。

衝鋒之時步隊不斷變更步地，離吐蕃軍尚距二百步時，步隊已變成打擊的錐型陣，每一名將士平舉長戟，雪亮的戟尖正對著仇敵的胸膛。

“頂不住也要頂！這是侯爺的軍令！”韓介暴喝道。

韓介跟著第三列衝了出去，他的身後再無大唐將士，但一千多人冒死的阻敵也闡揚了感化，敗退的吐蕃軍一瀉千裡的氣勢在韓介所部的打擊下為之一緩，行動變得停滯起來。

血紅的夕陽仍如平常般垂垂西沉，疆場上倒是一片屍山血海。

韓介眼眶泛紅，他俄然很想奉告顧青，我韓介冇看錯人，我的部下個個都是頂天登時的男人。王貴不再是韓介帶兵的熱誠，而是他的高傲。

跟著號角的鼓吹，那麵旗號悠悠揮落，無數的小斑點策馬衝下沙丘，麵劈麵朝吐蕃敗軍殺去。

哭泣般如泣似訴的號角聲裡，王貴的身影眨眼間埋冇在敗軍大水當中，被巨浪吞噬不見。

亂軍當中，韓介一邊奮力廝殺，一邊大聲喚著王貴的名字。

顧青皺眉：“於闐軍趕來的時候，主將不是沈田嗎？”

…………

必然要將吐蕃敗軍攔住！

包抄，切割，殛斃，統統再次上演。

大唐健兒在疆場上，軍令比生命首要。

人生如果有“如果”，當初他便不會對王貴那麼冷酷，他不記得給了王貴多少討厭的神采，也不記得王貴這些日子以來受過多少委曲。

視野裡滿是仇敵陌生的麵孔，另有身邊步步緊隨的袍澤，卻如何也找不到王貴的身影。

一千多人構成的防地，要擋住五六千敗軍的大水，無疑是一件非常艱钜的事。

相互都是能夠將性命相互交托的袍澤啊，怎能如此對他？

當韓介看到身處第一列的王貴策劃戰馬，第一個衝出去時，那一刹時他俄然瞭解了王貴的身不由己，也明白了王貴為何挑選站在第一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