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竟走到了這個高度,此生無憾了。
安祿山欣然大笑,哈哈笑道:“好,我兒好口彩,朕當滿飲,方不負我兒所禱,不錯,大燕國江山永綿,社稷萬代。”
宮燈掛簷,君臣入殿,仙顏的舞伎們麵帶淺笑翩翩起舞,殿內的君臣紛繁舉杯痛飲,寂靜厲穆的即位大典現在已隻剩下了合座歡謔,杯觥交叉。群臣一一向安祿山敬酒,嘴上的祝賀詞兒一個比一個富麗,惹得安祿山哈哈大笑,下認識地撫摩著座下的金椅和玉案,不覺慨然。
殺了他,天下便是我的。
本日安祿山大封群臣,王維也被封了個給事中的官職。稠濁在向安祿山叩拜的人群裡,王維有磨難言。
史思明見狀,目光俄然峻厲起來,冰冷的眼神掃過安慶緒的臉頰,安慶緒渾身一震。
三叩九拜後,按製接下來便是太常寺禮樂,婉轉的編鐘缶鼓國樂裡,太常寺的舞伎們退場,六十四名舞伎橫八豎八一個整齊的方陣,在國樂聲中起舞,舞名“八俏”,是為天子大典禮樂之舞。
一步一殺機。
煩複的即位聖旨唸完後,群臣與宮闈禁衛紛繁向安祿山膜拜,口稱天子,行三叩九拜大禮,跟著寺人鋒利婉轉的嗓音,群臣慎重其事地遵循禮法的要求膜拜安祿山。
很多投降叛軍的大唐官員跪在太廟前,越來越感覺荒唐了,卻又不敢吱聲,任由這場不倫不類的鬨劇般的即位大典持續停止下去。
身著明黃龍袍的安祿山走出正殿,接管群臣的朝拜。笨拙的身子被擺佈攙扶著跨過門檻後,起首望向廊柱下絕望而立的太史監官員,目光峻厲滿含殺氣。
徹夜,現在,仇敵就在麵前。
酒宴停止過半,殿內氛圍愈發高漲時,史思明和馮羽敏捷朝安慶緒遞了一個眼色。
不管今後他與史思明是友是敵,起碼徹夜大師的目標是分歧的,他們都想要安祿山的命。
安慶緒神采數變,終究咬牙道:“好,我做了!”
馮羽眉梢一挑:“安祿山的身邊除了李豬兒,莫非冇有彆的親信禁衛?”
就在安祿山仰脖喝酒的那一刹,電光火石間,一柄鋒利的匕首閃爍著寒光,朝安祿山的脖子刺去。
厥後,父親的癤瘡越來越嚴峻,每當發作時便六親不認,對身邊的人動輒鞭撻毒打,安慶緒成了父親泄憤減壓的出氣筒,父子間僅剩的一絲親情終究完整斷裂,安慶緒眼裡的父親,已成了他不共戴天的仇敵。
安祿山的身材本已不宜喝酒,但徹夜他還是例外多飲了幾杯,每聽到有臣子稱他為“陛下”時,他便暢懷大笑,喝酒也愈發豪放。
興慶宮是大唐天子的宮殿,太廟裡供奉的也是大唐的曆代天子,你安祿山拜太廟到底拜的是誰?
史思明嗯了一聲,道:“徹夜殿內殿外的禁衛皆是我平盧軍兵馬,由我的親信部將統領,就算安慶緒和李豬兒失利了,他也逃不了。”
安慶緒咬了咬牙,腳步越來越慎重,表情也越來越安靜,臉上的恬然之色像等候暴風雨到臨時的一片孤葉,悄悄地掛在樹梢尖。
本來陰沉的氣候,跟著嚴莊宣佈即位大典開端,天空俄然颳起了一陣暴風,暴風捲集沙塵,將興慶宮中心廣場上的旗幡和授帶吹得獵獵作響,文武官員站在廣場上被吹得睜不開眼睛,很多人的冠帽和衣帶都被吹飛,大師不自發地雙手護住頭臉,哈腰蹲地遁藏暴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