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緩慢昂首掃了一眼李亨和玉真公主的神采，見二人一向含笑不語，隻是悄悄地看著他和萬春公主的對話，看熱烈的姿勢很較著。

顏真卿邊笑邊咳，髯毛上沾滿了酒漬，杜甫笑得顧不上低調，在一堆權高朋客中毫無顧忌地放聲長笑，李泌更是笑得冇個模樣，借主死了都冇這麼歡暢過。

不得不說，知父莫若子，李亨大略是早已熟知了父皇的脾氣，才挑選了最精確的一種應對體例。朝堂不成能消弭黨係，而東宮黨係是曆朝曆代必須存在的一股權勢，李隆基雖對東宮有防備之心，但也不會眼睜睜看著太子這股權勢在朝堂消逝，若太子呈現寂然之勢，李隆基必然會加恩攙扶，讓這股權勢重新抖擻生機。

“羞……恥辱的詩句？”李亨結結巴巴反覆了一遍，接著玉真公主俄然大笑起來，掩著小嘴笑得花枝亂顫，四五十歲的中年婦女，笑起來竟是實足的成熟風味，豐腴的身子笑得一抖一抖的，頗具宿世廣場舞的節拍韻律。

以是李隆基比來打壓相權的行動，東宮謀臣們闡發過後，大部分以為這是天子決計剪除朝堂阻力，專意攙扶東宮為將來擔當皇位而收回的信號。

李隆基心性涼薄，在李亨前麵，他已經廢掉一名太子，逼死了三位皇子，李亨早已看清了父皇涼薄殘暴的心性，當太子這十幾年一向謹慎翼翼如履薄冰，凡事隻要一個字，“忍”。

顧青當真臉：“是，臣記著了。”

顧青一愣，但還是想也不想便道：“臣謝公主殿下隆恩。”

一舞畢，舞伎們回到群臣身邊，持續為他們斟酒佈菜，太子幾次舉杯與群臣互敬。

世人紛繁起家朝主位施禮，冇多久，一身明黃冠冕的東宮太子李亨在寺人宮女們的簇擁下緩緩走到主位坐下。

李亨看著顧青，眼中暴露笑意，暖和道：“你便是左衛長史顧青？”

登高台上，權貴朝臣們等了一個時候擺佈，寺人才拎著拂塵尖聲宣佈太子殿下駕到。

忍無可忍持續忍，這個戰略不但為李亨掙得一條活路，更保住了本身太子的位置。他深知李隆基心態扭曲，喜好看到上麵的臣子活得戰戰兢兢，因而李亨便做出戰戰兢兢的模樣，當年麵對右相李林甫翅膀的狂轟濫炸，李亨也是老誠懇實縮著頭一聲不吭，最後是李隆基看不紮眼了，出麵製衡禁止，李林甫才放緩了對太子的進犯。

玉真公主瞥了他一眼，笑道：“天下才俊皆是本宮道觀的座上賓，顧長史之才，本宮豈可錯過？說出去未免有人說本宮沽名釣譽矣，顧長史，本宮稍停遣人送你一麵玉牌，爾今後如有閒暇，可來終南山下的都靈觀，憑此玉牌可在觀內通暢無阻，扈隨不敢相阻。”

萬春公主又哦了一聲，道：“那我去給你們左衛大將軍說一聲，讓他給你休沐好不好？郭大將軍很馴良的，我小時候還揪過他的鬍子呢。”

顧青前次在長安街頭時倉促見過她一麵，當時隻是驚鴻一瞥，來不及看清，但是本日現在，顧青終究看清了萬春公主的麵龐，不由呼吸一窒，心跳不受節製地快了幾拍，隨即顧青深呼吸，壓下胸中這股莫名其妙的心動。

李亨這位太子已四十歲了，被冊立太子十幾年，一向眼巴巴等著親爹李隆基龍禦棄世，可惜李隆基命太硬，每日與楊貴妃恩愛非常，沉迷於酒色，身子卻不見甚麼大弊端，反而精力愈見矍鑠，涓滴看不出任何蹬腿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