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樓的青梅酒，當年但是很得了他幾句好評的。

她當然曉得這信裡寫了甚麼，這信就是她寫的。

彆的，秦素深知薛允衡脾氣，這廝平生最愛者有二：一是財，二是酒。

她本日等的，就是他。

本來，“嗅青梅”竟是這麼個意義。

隻要將這些事連絡起來想，便不可貴出薛允衡這幾日的意向。秦素盤算主張守株待兔，現在倒是巧之又巧地趕上了，還剛好又在“未如清風鬆下客”產生以後，她的確非常榮幸。

秦素任由他打量，手裡的信卻舉得高高地，以使薛允衡看清上頭封好的火漆。

鄉居貧寒，秦素這些年過得並不好，現在雖已十二歲，身形卻還是非常單弱，現在扮作少年，便更加顯得描述未足、渾身稚氣，看上去隻要8、九歲的模樣。

薛允衡的聰明，她但是早有領教的，此時見他一語道破，心下也不覺有何奇特。

原覺得是憑信自薦，卻不料並非如此，這倒真是……風趣。

便有一個侍衛受命上前接過信封，挑開仗漆取出信紙，讓薛允衡就著他的手看信。

薛允衡聞言，眼神更加地玩味：“你可知信裡寫了些甚麼？”

秦素立即點頭，語聲清脆隧道：“不知。”

藏頭露尾、沽名釣譽，這類人，他薛二郎自來厭之。

聽了秦素的答覆，薛允衡未置可否，隻悄悄地望著她，狹長的眸子幽如深潭。

他垂眸看著秦素，臉上浮起一個瞭然的笑：“法術贈言。”

便在世人側目間，薛允衡已是負手而入，灑然自如，那一步一履若踏雲攜風，袍袖頂風伸展，如果不熟諳他的人，定會為他的風儀心折。

她事前在舌底壓了一粒梅核，此時的說話聲已大異於平常，然聽在旁人耳中，卻還是非常清脆動聽。

他微微垂首，正色打量著一身僮仆打扮、頭戴帷帽的秦素，神情中帶著幾分核閱。

“是。”秦素應道。

若不是親目睹過他在景泰殿紅臉梗脖子的模樣，連她也要被這廝的皮相騙過了。

她早便曉得，中元十二年秋末，薛允衡遠赴江陽郡，期間產生了好幾件事，此中一件，便是這“未如清風鬆下客”的吵嘴官司。

秦素公開裡撇了撇嘴。

當今之世，黃老近廢、玄學流行，那些王謝高士最喜高談闊論，更兼又有“清議”一說，“臧否人物、噓枯吹生”，評點一小我的學問德行，而朝廷用人也必須經過這些名流“縣議”、“郡議”提名，由州、郡、縣中正考覈後層層上報朝廷，方纔采取。

薛允衡微微一怔，不由自主昂首看去，卻見頭頂上一麵白布酒幡正頂風招展，上頭大大的“青梅酒”三字，格外奪目。

他不由勾唇一笑。

不是在向秦素求證，而是在陳述一個究竟。

薛允衡的腳步，終究完整停了下來。

他問得和悅，說話時麵帶淺笑，風采翩然。

薛允衡負著兩手，凝目向信上看去，卻見那上頭隻要似詩非詩的一句話：“白衣薛郎君，負手嗅青梅。”

“拿來一觀。”他說道，語聲清悅如山風過耳，極是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