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持燭前行了兩步，肯定那磚瓦無人動過，微微鬆了口氣。

福叔應諾一聲，又等了半晌，見秦素再無叮嚀，便無聲地退了下去。

看看匣中尚餘的細紋與大紋豎棱紋紙各一，秦素想了想，便將它們也全裁了出來。這兩種規格的紙彆離對應著分歧的官階，隻要染成黃柏紙，便是陳國官方所用的公文紙了。

“女郎，可要往府裡報一聲？”福叔便問。

晚食之前，秦素終究開了門，她肅容喚過了福叔，叮嚀他明日一早去城署報阿豆逃奴。

那人影一動不動，像是睡得熟了，但是又聽不見呼吸聲。

她翻身下了床，藉著淡淡的月光穿上衣物，也未秉燭，摸黑出了房門，來到了位於角院中間的菜窖。

時候一點一點地疇昔，日影西斜，在白牆上映出淺淡的幾撇雲影，那光影層層縷縷，渡進窗中，又換作了淡淡的青。

秦素的臉上，暴露了一絲極淺的笑。

她擱下刻刀，一隻手托著腮，望著窗邊的斜暉入迷。

秦素出了會神，細細想了一遍本身的打算，肯定無甚訛奪處後，她便又起了身，將東西清算在了書匣裡，拿了把小銅鎖鎖了，遂又去了角院，將早上買的一壺酒拿回了屋中。

秦素沉吟了一會，便招手喚了福叔近前，另遞給他一塊碎銀，並低聲交代了他幾句話。

“她捲了我最值錢的幾樣金飾走了。”秦素語聲恚怒，雙眉聳峙。

秦素早早便上了榻，角院與耳房的燈火也逐次地熄了。還未至戌正，整間院子便在黑暗中垂垂溫馨了下來，墮入了甜睡。

路引很快便寫完了，秦素一共寫了兩張，攤開放在一旁晾乾，隻待明日染罷便可。剩下的那兩張她預備先空著，明日一併染出來，以防將來有效。

天很快便黑了下來。

秦素直起腰來，極其不雅地伸了個懶腰。

石階儘處擱著一隻小銅燭台，幽幽火光遣散了暗中，模糊可見中間倒臥著的一團人影。

已經好久冇做過這些了，現在重拾舊藝，秦素寫了好幾稿纔算對勁。待寫罷印文，便將紙返覆於印石上，以小筆沾水輕刷。這紙極薄，未幾時便將反字印了出來。

福叔想了想，躬身道：“是，那老嫗姓周，阿承本年八歲。她家家道不好，前些時候阿承病了，請醫花了很多錢。家裡就她祖孫兩人相依為命。”

她悄悄地望著地上的那團人影，似是遊移，又像張望。

那粘膩得幾近令人發瘋的感受，在這微涼的風裡散開了。

秦素想了想，點頭道：“先不急。明日你先去報官，再去尋莊頭說知此事。”停了一停，又拿了一塊碎銀遞給福叔：“城署中怕是要用些錢，你看可夠了？”

手中的燭火忽地晃了晃，也不知是不是氣孔裡傳來的風吹的，秦素的臉被燭光映著，陰晴不定。

阿妥伉儷兩個卻也並未幾問，隻冷靜地做動手裡的活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