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生得一副好邊幅，那一臉的正氣尤令人印象深切。

秦素心頭微驚，昂首看去，忽見草叢裡劃過一道銳亮的光。

車廂當中，阿栗神采慘白，渾身抖個不息，腿腳已然不聽使喚。想要爬去秦素身邊，掙紮半天卻動不了半分。

人既現身，她的目標便已達到，至於接下來會如何，就全看薛允衡的了。

車前的風鐸，被風吹得不住亂響，一片清脆動聽的“叮噹”聲，像是奸刁的孩子胡亂敲著鐵器。

秦素將視野轉向車簾。

此時髦未至巳正，天卻陰了下來。自車窗望去，桃木澗遍野皆是枯零的樹木殘枝，支支愣愣的灰褐色枝杆與荒草相映，氣象蕭瑟。偶有西風吹過，草木收回“嗚嗚”之聲，更有一種偏僻與冷寂。

這群人，到底意欲何為？

秦素背靠車壁，握著嘴打了個哈欠。

她是實在受了一嚇，此際終究神魂歸位，不免有些失色。

秦素亦笑了起來，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你和阿勝皆立了功呢，母親必有犒賞。”

車壁俄然被人敲響，“咚咚”幾聲後便是阿勝的聲音：“女郎，阿栗，你們坐穩，我馭馬調頭！”他明顯也是怕的，語聲微打著顫，手裡的鞭子卻甩出了脆響。

方纔阿誰破空之聲，較著是箭支疾射而出，好笑這幾人到現在才明白過來，的確蠢不成及。

阿勝臨危穩定，阿栗也始終守在秦素身邊，表示可謂虔誠，如果林氏夠聰明的話，必不會薄待了他們去。

風鐸聲亂，馬兒長嘶，車簾“撲啦啦”地響著，六合間彷彿隻剩下了這幾種聲音。

秦素此時是不怕的。

按阿豆所言，那蒙麵男人不會在此地呈現。若此人不在，則那位“俠士”一定便能認出阿勝並非鄭大，阿栗也不是阿豆，亦會將這多出來的兩名侍衛，當作是秦府派來的人。

那仆婦驚呼以後，立即鎮靜尖叫起來，叫聲劃破沉寂，竟激起了一陣覆信。

“如何回事？”過了半晌，方有一個男仆惶恐失措地大呼起來，他跨下的馬躁動不安地噴著響鼻。

山路狹小，越顯得風勁勢猛，那車簾被風吹得簌簌顫栗，映出了侍衛的半個側臉，亦是抖索不息，卻始終守在車邊不動。

此時，馬車的火線與兩側倒是嘯聲不竭，腳步聲更是轟然，顯見“能人”人數很多，一如宿世秦素昏倒前的景象。

“嗖”！

太笨了，這幾小我不但笨，並且怯懦如鼠。

秦素心中嘲笑，眸中劃過多少挖苦。

這位路見不平的“俠士”，終究來了。

此人，應當會準期呈現。

風將她的冪籬吹得飛揚起來，獵獵有聲。馬車艱钜地晃擺盪擺，在狹長的山路上掉著頭，車窗所對的山坡也垂垂轉到了另一側。

秦素一麵心中揣測，一麵湊去車窗處，翻開了一角車簾。

“劫車！交出財物，饒爾不死。”左邊山坡陡地傳來一道陰厲聲線，鋒利磨耳，令人齒酸。

跟著她的叫聲，秦素聞聲車旁傳來刀劍出鞘的“嗆啷”聲，隨後便有鏗鏘語聲響起：“女郎稍安，吾等在此。”

青色的劍光，刹時映亮了暗淡的天空。

似是為了映托這肅殺的氛圍，麋集的箭雨陡地從天而降，一刹時破空之聲高文，被箭風銳氣分裂的草葉與殘枝“劈啪”亂響，讓民氣底發顫。

“好小子！”一個侍衛低讚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