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要不要叫人抬個兜子來？”阿栗還是有些不放心她的膝蓋，眸中含了體貼。

斑斕聞言愣住了，阿栗卻明白了過來，立時道：“女郎，現蠟屐可來不及了，還是穿本來的那雙罷。不過那屋裡的三雙屐倒真是要塗些蠟。”

這個時候秦旺應當已經走了，林氏那邊，想必也已將阿勝的差事給換了。

吳老夫人並未令秦素依禮拜見，隻讓她坐在林氏下首的圓凳上，搶先便問道：“六娘，那三卷珍本……”

此事不管阿勝承不承她的情，林氏總歸要氣個半死。就衝這一點，秦素也感覺值。

她的膝蓋要在這個夏季醫好，倒是不好多出門的了。

吳老夫人那邊也該派人過來了。

阿栗方纔的一顆心隻在秦素身上，現在才瞥見朱繡，亦知她是吳老夫人的使女，並不好等閒獲咎，因而便笑了笑道：“是我胡塗了，多謝繡姊姊。”

斑斕的行動頓了頓，有些委曲地低了頭：“是老夫人有請，推不得的。”

秦素忍不住又彎了彎眼睛。

斑斕這纔是搬起石頭砸本身的腳，此時悔怨也來不及了，隻得苦著臉去屋中給尋蠟，秦素便扶著阿栗的手站了起來。

秦素便笑：“那剛好，讓斑斕蠟屐，阿栗陪我去東萱閣。”

東萱閣的明間架了大銅爐，又有薰籠，暖意劈麵而來，秦素一進門，睫羽上立時便蒸出了幾顆水珠。

朱繡好脾氣地笑了笑，還是立在簾外候著，阿栗便著緊地替秦素加衣。孝中隻能服斬衰，那粗麻衣裡就算塞了絲棉，也畢竟不大和緩，阿栗擔憂秦素受寒，，足足裹了3、四層的衣裳才罷。

吳老夫人微微打了個愣，門簾便已掀起，蔣嫗親身在前帶路，將一個穿戴竹灰襦衣、褐灰布裙的婦人讓進了屋。

秦素伏在仆婦的背上，膝蓋處裹得極厚，倒也不冷。南邊的夏季，氛圍涼而潤，和順地鑽進人的鼻端，再化作一口口白霜撥出體外。

秦素笑看了她一眼。

這一起賞看園中景色，青竹白雪、碧水石橋，秦素竟未感覺路長。達到東萱閣時，她另有些遺憾。

不大不小的聲音，屋子表裡皆能聞聲。

木屐是需塗蠟的，不然也經不得經常踩雨踩泥，斑斕既然這麼愛說話，便給她找件“好”差事讓她忙一忙。

長輩拜見長輩還要坐兜子，那也太冇端方了。對於一心求名聲的她而言，自是千萬不成。

秦素便不再勉強於她，喚了斑斕去尋木屐。

朱繡在前帶路，將世人引進了東邊的房間。

秦素都快佩服本身的神機奇謀了。

東次間乃是吳老夫人的起居室，倒未如正房那樣和緩，窗扇推開了半掌寬，透進些許清潤的氛圍，還搭著一角院中的雪景，秦素感覺，這裡比正房舒暢多了。

幸虧本日不算太冷，一行人出得門來，劈麵便有竹香淺淺、風花細細，輕風攪動著細雪，似蘊著一縷冷香。遠處的亭台，近處的石橋，皆積了薄薄的一層白，雪瓣悄悄落在空中，彷彿潔白的輕羽，又似素華委地、落英繽紛。

她已經好久冇見過南邊的雪了。

“女郎安好。”朱繡在簾外福了福身。

她的話才起了個頭，便被外頭凸起其來的稟報聲打斷：“老夫人，太夫人叫人過來傳話了。”

“祖母最疼我了，定是喚我疇昔有話叮嚀，斑斕莫要遲誤時候，快些去蠟屐，如果遲了，皆是你的事。”秦素催促斑斕道，一麵便悄悄捏了捏阿栗的手，又往中間的屋子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