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每一字都像是帶著冰碴子,聽得民氣底發冷。
“哦?”麻衣少年溫潤的臉上,劃過了一絲冷然,旋即卻又是平常暖和的模樣:“既是如此,你得空替我找些東西,我有大用。”
東院一行人來至德暉堂時,卻見明間簾幕高挑,廊下仆人肅立,竹屏裡影影綽綽好幾道人影,還傳來女子輕柔的說話聲。
卻也捨不得就這麼避開,隻得紅透了一張臉,垂著睫毛聽著。
“玩皮。”著麻衣的少年溫潤地笑道,伸脫手,掌心托著幾枚完整的櫻花,語聲清和如水:“曉得你喜好這些,這是在水裡揀的,很潔淨。”
不知不覺間,少女微闔了雙眼,害羞帶怯,似花沾輕露。
清秀的少女聞言,趕緊將花朵細心收進香囊裡,複又撫了撫青布裙角,方輕語道:“有是有的,卻都不大抵緊。女郎平常就是讀書、習字和畫畫,和……那兩個女郎都來往著,端方禮節很好,並不大往外跑,就是有點……”
這話來得高聳,然座中諸人卻皆無訝色,顯是早有預感。看起來,江都失守的動靜,已經是人所共知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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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老夫人畢竟是經曆過潁川當年的大災的,不比平常婦人,此時皆是非常平靜。
“是,郎君要找甚麼?”清秀的少女仰起了臉,水潤明眸似染了春華,盈盈欲滴。
吳老夫人亦是麵色安靜,介麵道:“此言甚是,我們且先放心,勿要自亂陣腳。”
“恰是。先不必慌神,且自等上一等,說不得便有好動靜傳過來。”高老夫人將一隻手擱在憑幾上,漸漸地說道。
秦家在廣陵郡有好幾片茶田,便離著江都縣不遠,正由林氏統領,江都失守的動靜便是那逃離茶田的管事飛報返來的。
秦素掃了一眼便又垂下了頭,心中卻有些不安。
不知西院是不是又出了事,她現在最擔憂的,還是秦彥昭那邊。
秦素瞥眼看去,驀地心頭微動。
仲春十八日,江都縣失守的動靜,終究傳回了秦府,倒是比秦素猜想的還要早了幾日。
細嫩的手接過花兒,那張清秀的小臉已是羞得紅了,低了頭,呐呐隧道:“多謝郎君。”
東風管自吹拂著,掠過那幾樹殘落的櫻花,捲起柳絮如雪,逐向人的髮鬢與衣帶。
那溫潤的語聲、微暖的氣味,撲在她的耳朵上、睫毛上,撲得她的心也“怦怦”地跳個不息。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感覺,本日東院裡的氛圍,一如這春雨灑落的淩晨,冇了昔日的安好與沉著,卻多了幾分模糊的不安。
西院的人來得要晚些,世人皆坐定後,那廊下才響起一陣木屐整齊聲,隨後是小鬟通稟的聲音傳來,高老夫人與鐘氏搶先走了出去。
麻衣少年笑了笑,俯下高挑的身子,湊向她耳邊低語了幾句,那潔白的衣袖與袍擺,攜了少年男人特有的氣味,便覆在了那一襲青裳碧裙之上。
秋色正濃。
小鬟通傳過後,世人魚貫而入向太夫人存候。秦素瞥眼看去,卻見俞氏正帶了秦彥雅立在太夫人身側,含笑看著世人。
似是被這芳華幼年的萌動所傳染,這滿天下的東風四周紛揚,更加顯得這春濃如酒,醉去民氣……
太夫人的神情卻很安靜,聞言隻點了點頭,安然隧道:“如許安排很安妥,我們便等動靜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