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驚叫過後，便大聲地哭了起來，直哭得涕泗滂湃，聲震屋宇：“大舅母，二舅母，母切身子本就衰弱，舅母們方纔說了甚麼話，如何就引母親犯了舊疾，還暈倒了？大舅母二舅母，您們不要走，一會兒太祖母派人來問，您們要跟太祖母說清楚。”

真是再冇有比這幾句話更讓她熨帖的了。

這一刻，她的心中竟然有些嚴峻。

她一麵作勢咳嗽，一麵便拿了布巾掩去大半張臉，亦將眸中憂色掩了去。

答覆秦素的，是林氏的幾聲輕咳。

她一臉體貼的神采直是要溢位言表，而望著她的林氏，此時亦在念著佛祖保佑。

兩小我心頭一凜，相視一眼，麵上同時浮起了慌亂之色。

這件事不知如何便傳得闔府皆知，最後更是傳去了外頭，秦六娘不孝粗蠻的名聲，幾近傳遍了上京的士族。

秦素立時心下大定。

“咳咳，咳咳……”

現在想想，那應當是阿豆的手筆。

金氏與何氏先是被那一屋子的尖叫震得兩耳作響，正待堵住耳朵，俄然便聞聲了秦素的話。

她可管不了秦素那些話是故意還是偶然，她隻曉得，這個外室女提示了她。

當年，這件事最後還是太夫人親手壓了下去。

她真怕林氏聽不明白。

事情已經做了一多數，秦素不介懷再幫林氏一把，將這兩尊佛爺先行請走。

金氏不耐煩地看了秦素一眼，張口便道：“六娘也退……”

秦素心中腹誹不已，麵上卻掛著又是敬愛、又是體貼的神采，切切地望著林氏。

也隻要最笨拙的蠢婦，纔會以砸杯子、罰庶女這類不入流的伎倆，去對付彆的兩個一樣笨拙的蠢婦。

一個外室女，想來她白叟家從未曾放在眼裡。

秦素垂下眼眸，向著磚地投去了一個嘲笑。

林氏幾乎冇笑出來。

平常隻感覺這個外室女討厭，本日一瞧，也不儘如是。就如現在，秦素這話說得，幾近是順著林氏的情意送過來了一架梯子。她就算再笨，現在若還不能接下這話頭，那也枉她在秦府執掌中饋這麼些年來。

秦素抬起眼眸，一臉的淡然。

為了本身的膝蓋不受委曲，她這也算是竭儘儘力、仁至義儘了，林氏這一回若不“病”足一個月，的確就對不起她一代妖妃的戮力演出。

若林氏這個笨伯瓜子執意要砸茶盞，那秦素也隻好再裝一次暈了。

真是蠢到一家去了。

又是過了病氣，又是過於勞累，又是甚麼暈倒的舊疾。不管哪個來由皆是現成的，她就算病上一個月也無礙，還能得個好名聲。

彼時的林氏，既不好明著獲咎兩個嫂嫂，卻也不敢真去太夫人跟前要錢，因而她便當場砸了個杯子，先是嚇住了何、金二人，隨後便將工搗蛋在了秦素頭上，說她不懂尊敬長輩，不但逼著秦素給兩位舅母賠罪，還罰她跪了半日的磚地。

為了壞她的名聲，阿豆但是向來都很主動的。

一向侍立在旁的徐嫂子在內心唸了聲“阿彌陀佛”，一麵便也知機地叫了起來：“夫人您頭暈了麼？夫人身上疼不疼？夫人您千萬不要昏倒！夫人您千萬要坐穩啊！哎呀這可如何是好？”

她們是來逼林氏去要錢的，可不是來逼她抱病的。且不管林氏這病是真是假，那位太夫人她們可不想見。

“母親，母親，您如何了？是不是頭暈？是不是過了病氣？是不是太累了？是不是激發了舊疾？”房間裡響起了秦素清澈的驚叫聲，那語聲之響，幾近傳遍了整間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