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嫂子便恭聲道：“夫人放心，已經列了票據叫人去買了，再過幾日，便叫他們先裹上幾隻，送給太夫人並每位夫人們嚐嚐味道。”

薛允衍可貴地挑了一下眉。

傅彭便又退行數步，站在了門旁的位置，斂目束手，再不出一聲。

那信上隻寫了一句話。

他俄然啟唇笑了起來。

薛允衍身上的氣味，刹時冷了下去。

“信，自那邊來？”薛允衍安靜地開了口。

淡且悠遠的語聲，仿若與故交敘契闊，又似是那架在劈麵之人脖子上的長劍，底子就不存在。

她看了看在一旁做針線的徐嫂子，皺著眉頭問：“你又在忙些甚麼？如何整日裡皆在做針黹？”

她的眼皮已經跳了好些天了，這讓她冇出處地感覺不安。

幾近與此同時，“嗆啷”一聲銳響，天井中寒燦爛目，李隼已是欺身而上，一柄冷芒湛湛的長劍，驀地便架在了傅彭的脖子上。

薛允衍隻掃了一眼，瞳孔驀地便是一縮。

但很快地，他便又規複了平靜，亦記起了秦素此前的交代。

徐嫂子停了活計，昂首笑道：“擺佈我也無事，快到端五了，我便想著縫些艾葉包兒，再打上幾根長命縷，給二孃子、四娘子並六郎君驅邪。”

這行動似是某種奇特的指令，但聞“嗆啷”一聲響，架在傅彭脖子上的長劍，已然回到了它本來的處所，連同阿誰鬼怪般呈現的侍衛，也已站回到了門邊。

薛允衍亦未幾言，長身而起，負手出得門外，李隼已經挑開了封蠟，將信紙攤開在他的麵前。

他家郎君竟然笑出了聲音！

“芙蓉館，桔樹下，有人皮。蒲月初三會有期。”

房間表裡，一片沉寂。

東風嫋嫋，拂過素青的布簾，那布簾卻有些滯重，半天也不起一道波紋。

傅彭站在原處，目送著對方苗條的背影消逝在門邊，又目睹著那道門重新合攏，他始終聳峙不動，直到一陣輕風拂過了衣角，捏在他手內心的那把潮汗，才終究垂垂乾了。

那笑聲固然不大，卻如石子入水，在這狹小的天井中，激起了一圈圈動亂的波紋。

一句話，十六個字。

東陵野老說得無錯，這十六字贈言，的確便是化外之音，既不在塵凡十方，他又何必拘泥於來處？

說至此她便笑了起來，掩唇道：“這些皆是二孃子幫著備下的，她還籌辦拿栗子、胡桃和青梅裹餡料呢，說是這一起北上大師都辛苦了，雖仆人們身在孝中不成食果蔬，仆人們倒是不在這端方裡的，便給他們好生過個節也是功德。又叫人備了很多散錢，籌算過節的時候一併賞下去產。不是我說，二孃子真真是仁慈心善，滿府裡誰也強不過她去。”(未完待續。)

************************************

“真的……可駭。”傅彭喃喃自語，眉頭又皺緊了些，心中翻來覆去想著秦素的叮嚀，直待歇得夠了，才終究扶著門框站了起來，漸漸地走出了屋子。

再來兩回，是不是便意味著，被人拿劍比在脖子上這類事，還會產生兩回？

隻要事情得成，管它從何而來，這纔是他薛允衍該有的態度。

好輕易將這一段拗口的話背完，傅彭喘了口氣，複又續道：“這是東陵先生交代我轉告郎君的話。先生還說，‘郎君若刀劍相向，能夠此語回之’，又說，‘郎君聽聞此言，必會長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