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凝又是一揖:“多謝姐姐們,如此,叨擾了。”
“這……公子,實話同你說吧,小老兒本是孤山行宮裡養著的技術人,先帝還看過老頭兒做的燈籠哩!隻是現在女帝不愛這些,小老兒嗜酒,月銀常常不敷用,便早早地置了些產業,要在桃花會上賣花燈的。不是有句詩說甚麼人麵桃花相映紅麼?給我的紅燈籠一照,保管人比花嬌,那花娘啊一準奪魁!”老頭兒說著從速將攤架子挑起來,焦急道:“公子,小老兒要走了,免得被巡查的官兵看到。待會兒在賞花會上看到了,公子記得幫襯小老兒的買賣啊!”
才走出院門,便看到一個男人站在樹下,他穿戴一身湖藍長衫,外邊罩著一件烏黑半臂紗衣,頭戴鎏金小冠。彷彿感遭到他的到來,他轉過身來,笑盈盈地看著他,手中的白玉為骨金為描的摺扇刷的一下翻開,上書“春光莫負”四字。一手負在身後,謝凝含笑問道:“如何樣?”
咦?謝凝獵奇,回身對陸離伸了伸手,陸離將她手中的蓮花燈吹燃燒了,攬著她的腰往前悄悄掠去。
“冇反,我要去蘇堤。”謝凝眼中儘是算計,搖著摺扇妝模作樣地走了。
“賞花會?”謝凝來了興趣,“這賞花會上來的都是甚麼人?這餘杭城中聞名的花魁女人們會來麼?”
陸離在身後無法地歎了口氣,跟了上去,走在她身後半步之處。
謝凝自小聽著史乘長大,堅信一點,那就是明君之下必有能臣,光靠君王一小我無能是不可的。以是,抱著這個信心的謝凝在將各處的任務都叮嚀下去以後,便開端整天閒閒。
“這可奇特了,如果已經被封路了,老伯如何能在孤山上呢?”謝凝獵奇地問道,“你同我七哥一樣會武功麼?”
正在此時,一盞蓮花燈俄然呈現在麵前,幾個女子嚇得頓時低低地叫了一聲,雙雙跳到一邊,嚴峻地按著心口。
他將信箋拿起來,隻見上便是他熟諳的筆跡,不是常日裡她批閱奏章時用的行楷,而是一排秀雅的簪花小楷。無頭無尾,隻要一行小字。
“何必比及待會兒?”謝凝笑道,“現在便好,老伯,你有蓮花燈麼?我要一盞。”
“老伯請留步。”謝凝忙叫住他,上前彬彬有禮地拱手道:“叨教老伯,這孤山道為何如此冷僻?本日不是桃花會麼?”
那信箋用白玉貔貅鎮紙壓著,小小的一張,在朝霞下泛著粉紅色的雲紋。這是江南蘇杭一帶特製的一種信箋,叫做桃花雲箋,傳說是用桃花汁與最上好的胭脂“相留醉”染成的,嬌美非常,另有淡淡的芳香。被這熏香襯著著,彷彿寫出來的字都帶著香味,分外旖旎。是以絕大多數的桃花雲箋都是用來寫情書的。
“聞春堤花好,願公子同賞。”
“有的有的。”老頭將一盞花燈取出來,為她點上,確如一朵燃燒的紅蓮般斑斕奪目。
陸離的眉眼不由得和順起來,這是行宮,不會有誰敢在女帝的眼皮子底下給他光亮正大地塞桃花雲箋,除非……
至今為止,他見過謝凝的很多模樣,嬌柔的,淒哀的,冷酷的,華嚴的,奪目算計的,也見過一次她的男裝。隻是那次他剛同她鬨了一場彆扭,並不想賞識甚麼。現在換了心機看她,卻本來她扮作小公子也有模有樣的――彷彿他一向想要的聰明又叫人頭疼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