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轉過身來，一張與沐恩伯極其類似的臉，年紀約四十高低，神采甚是嚴厲。他低聲道：“裳兒，你同我來，有人想見你。”

她終究提到這個名字了，陸裳忍不住抬頭道：“陛下……”

陸裳的心一顫，忙上前施禮道：“不知孃舅來了，裳兒有失遠迎。孃舅在此等待裳兒，但是有事相商？”

謝凝抬手製止了她的話，正色道：“陸姐姐，我受你照拂，當年便放過陸坤一次，當日在街上碰到他，固然氣不過打了他一頓，但如果不念著姐姐的交誼，十個陸坤我也打死了。現在我明白同姐姐說吧，如果陸坤隻對我――謝凝，不管他做甚麼，我都隻會判他個放逐三千裡。但如果他做了甚麼對不起大梁朝的事，姐姐，你也清楚，現在我手上一點權力也冇有，如果朝臣要殺他，我是一個不字都冇法說的。本日特地在這裡等著姐姐，一來是為姐姐拂塵，二來，也是為了說這段話。”

“蜜斯。”瓊葉說著便來，親手將菜都端了出去。

語罷撩起珠簾。

她語重心長地說：“姐姐，你好自為之，同我活力冇甚麼，惹了陸離我也能保住你。但如果同朝廷作對，倒是大大的不妙了。”

語罷，一雙眼睛笑盈盈地看著陸裳。陸裳一笑，舉杯同她清脆地碰了一下，兩人舉杯一飲而儘。

陸裳喝酒的行動一頓，將酒杯放下了，悄悄地感喟了一聲。

她說著用杯子悄悄碰了陸裳的杯子一下，叮的一聲脆響，隨後將酒飲儘了，站起道：“陸姐姐，當年陸離出征，我心中鬱鬱，是回籍探親的你帶我來這酒樓酣醉一場，排解煩憂。陸姐姐，本日妹子同你說一句，陸家、寧家之間的恩仇，你千萬彆摻雜。如果便利，最好找個藉口就搬出侯府，到驛站也好，買個小院子也罷，總之不要摻雜出來。特彆是……陸坤的事。”

說的也是，陸裳將這一桌子菜都好好地吃一遍，這才下樓去。兩人聯袂走出天香樓，卻不見丫環披香過來打傘，陸裳正奇特著，俄然視野一凝。

隨後帶著瓊葉，頭也不回地走了。

陸裳嚐了幾口，放下了勺子便歎道：“我記得你不喜好吃酸豆角，不管七郎叫廚子做成甚麼模樣，你都感覺有股怪味，如何都不吃。”

謝凝舉杯，笑道：“非論今後如何，我始終不忘當日姐姐對我的照拂，當年我一無統統，不能酬謝姐姐，本日雖登九五，卻還是縛手縛腳。姐姐，借薄酒一杯，酬五年之情。”

杜寒石望去，隻見窗下坐著個淡紫衣衫的美人，身量纖瘦，麵貌甚是秀美，端倪間書卷氣味甚重，還帶著點道家不染凡俗的出塵之氣。本來新近即位的女帝，竟是如許一個嬌嬌輕柔的小女子，與那些盪鞦韆繡錦帕的女人冇多大辨彆。

謝凝笑道：“姐姐喜好，我歸去便叫人送幾筐去侯府，然後下道聖旨，每年都往江南道送些。這酸豆角也是兩廣的技術，同江南的略有分歧，姐姐再嚐嚐？”

杜寒石不由發笑，“就這一頓飯罷了，你便給拉攏了？娘子，早曉得你這般輕易心軟，當初我何必鬨死鬨活地求老侯爺？直接將你帶來天香樓吃一頓你便嫁我了。”

陸裳坐在位置上，好久好久才歎了口氣，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儘，然後咚的一下頓在桌上，煩惱道：“五郎阿誰蠢東西，到底做了何事？可千萬彆將一大師子都牽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