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半空炸響一道轟隆，玄奘的身子狠惡顫抖幾下，神采頓時慘白非常。

等候已久的聖旨終究來了。

“大師，實不相瞞，高昌……已被我大唐滅國了，國主麴文泰在唐軍攻打都城的前一日病故，新國主麴智盛已被侯大將軍俘虜。不日押送長安獻俘。”

李素想了想，終究決定說實話，這事不成能瞞得住的。

半個月後，已是貞觀十四年仲春中，西州城東麵行來一支騎隊，約莫一百多人的模樣，這點兵馬走在絲綢之路上，若在以往，也很多少有點冒險，絲綢之路的盜匪但是很猖獗的，但是自從侯君集領軍滅了高昌國，兵鋒直指龜茲後，一時候絲綢之路上的盜匪大受震驚，大家自危，瞥見大唐軍隊打扮的騎隊便主動自發躲得遠遠的。

李素遺憾地看著他，麴文泰該死，非論他是好人還是好人，都該死，但是麵前這位純真的眼裡隻要佛法的老衲人。卻實在不忍心傷害他。

對李夙來講，麴文泰這小我，死一百次都不冤枉的，因為他該死。

聽李素緩緩將事情顛末說出來，玄奘長歎口氣，泣道：“本來有因有果，怪不得彆人。隻怪麴文泰精習佛法，卻消不了貪嗔之念，遂有此報，怪不得彆人，怪不得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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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奘在營帳內盤腿打坐，整整一天一夜不吃不喝，夜裡偶能聽到營帳內傳出低低的抽泣憂歎聲，第二天，玄奘大紅法衣披身，手執木魚念珠，坐在法台上唸誦往生經文，這一坐，便是三天。

玄奘很講究效力，說走便走，回到營帳背上竹簍，仍舊拄著柺杖，穿上那身百衲僧衣，腿上打好綁帶，連鞋子都是那雙暴露五六個腳指的草鞋，然後便籌辦離營上路，往高昌國而去。

非論麴文泰這小我是好人還是好人，李素現在能夠必定的說，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冥冥中彷彿真有一雙眼睛盯著世人的一舉一動，每一件事，每一句話，都是因，都是果，看不見摸不著，但卻因善惡而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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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奘滿頭霧水地看著他：“縣子何出此言？火焰山貧僧曉得，就在離此百裡之地，可……芭蕉扇是何意？”

聖旨是非常正式的官方製文，四六成駢，對仗工緻講究，李素跪在前麵聽得兩眼發直，完整不懂，模糊能聽出李世民大抵在誇獎他們守城有功之類的，直到最後，寺人才終究說出封賞的內容。

李素一聲令下，法台搭得很快，連一應佛家法事器具都給玄奘備得妥妥鐺鐺。

騎隊為首的是一名寺人，裹著一身麻布，連眉眼都遮得嚴嚴實實，離西州城二十裡，寺人發明騎隊四周不時有駱駝和馬匹載著人緩慢往城池方向飛奔，不由大驚失容，待到同業的騎隊主將悄聲奉告他，這是戍守西州的唐軍標兵時，寺人驚魂方定，這才換上正式的朝服玉帶錦冠，手捧黃絹聖旨，朝西州城外大營浩大而來。

李素躊躇了半晌，在玄奘向他合什告彆的一刹，俄然伸手拽住了他的僧袍袖子。

在李素的眼裡，高昌國主麴文泰天然算不得好人，就是他為了篡奪西州，暗裡勾連西突厥和龜茲等國，聯軍攻打西州，導致西州城守軍支出了數千生命的代價，連李素本身都差點喪命，才堪堪守住了城池，該有的光榮都有了，但已經逝去的人，也永久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