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著眼瞟了一下李素，程咬金緩緩道：“提及侯君集，老夫倒想問問，傳聞當初侯君集邀你一同出兵高昌，與你共享滅國之功，順帶你也能親手複仇，小娃子，你為何回絕了？”

打還是要打的，為了立威，為了經驗，也為了掌控絲綢之路，但是打隻能輕打，不成能真的將全部西域蕩平，當時當然擴增了版圖，但西域以外，另有更強大的仇敵，冇了西域諸國這片緩衝，大唐將來麵對大食，波斯，天竺這些大國時，或許會更吃力，以貞觀年的國力來講，大唐支撐不起一場大戰。

程咬金捋著亂糟糟的髯毛點頭，神情穩定：“賊眸子子倒真是暴虐，俺家值錢的幾樣物事都被你遴選潔淨了……”

李素震驚半晌後，嘴角垂垂暴露苦笑。

李素點頭，不由有些光榮，光榮本身當初冇承諾侯君集一同滅高昌，因為……本身太懶了，懶得轉動，免了一樁費事。

“雄師燒殺旬日，兵荒馬亂中，高昌國都城跑了一個王室宗親，是已故國主麴文泰的弟弟，這位崇信佛法的宗親趁亂逃出高昌，一起曆經艱險，上月趕到長安城，跪在太極宮前嚎啕大哭，留下一道控罪血書後，一頭撞向石柱，死在太極宮門外，陛下聞奏大驚，細心看了血書後勃然大怒，長安城邏騎四出，刺探高昌滅國委曲，那位宗親死在長安城，城中那麼多鄰國使節的眼睛都在盯著陛下，想看看陛下到底如何措置此事，侯君集此次即使立了大功，回到長安後怕是討不了好，這個禍，闖大了。”

“好，說說看，剛纔進屋你賊眸子子瞟了半天，看上俺家哪個物件了？”

李素茫然道：“為何回絕？這……小子的職責是守西州，陛下冇說讓小子與侯大將軍共滅高昌啊，莫非小子做錯了？”

懶人有懶福，做人懶一點，偶爾還是能收成到一些料想不到的好處。

李素回神，神情頓時難堪起來，被拆穿了，本日怕是動不了手……

“誰說送你了？老夫隻是講求一下你的目光罷了，俺老程家的端方向來隻進不出，你莫非不知？”

“啊？又滿飲？”李素苦著臉，被賜了他殺般壯烈地……小啜了一口，辣得齜牙咧嘴，從速擱下酒盞正襟端坐。

而李素現在的目光，就像是匪賊派過程家臥底踩點的小探子，眸子子轉得緩慢。

李素呆了一下，接著大喜，這是要發啊！因而倉猝抬手在前堂裡指來指去：“這個，這個，這個，另有阿誰，阿誰……”

這便是李世民的民族政策，便是天可汗的胸懷。

滅敵國事絕代大功，怎會惹大禍？侯君集明顯是奉旨滅國啊。

程咬金端起酒杯，一口飲儘，拍了幾下髯毛上殘留的酒漬，笑道：“你回長安之前，不知有多少撥西域小國的使節跪在太極宮門前求見聖顏，陛下皆一一召見，峻厲怒斥以後又溫言安撫，恩威並濟之下，西域諸國使節已代國主向陛下朝覲，正式拜大唐為宗主，西域這盤棋下到本日，算是灰塵落定了，侯君集的雄師隻消再滅掉龜茲，便已是立了威，建好安西都護府後，不日便要班師還朝，小娃子，你覺得陛下為何對你封賞如此之重？莫看你隻是守了一座小小的城，守住這座城的意義卻委實不小……”

“自家人”三個字代表的意義不一樣，或者說，李素對它的瞭解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