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世良悄悄看我，我抿了嘴，叫人會了賬，走出酒坊，沿著韋氏聚居之所悠悠繞了一圈，猜不出那處曾被阿歡涉足，又進不了祠堂，隻得調頭回程，顛末那酒坊時已見劈麵來了一隊人馬，為首的恰是那飛奔而去的飛騎，我知他們是來抓人的，忙讓在一旁，誰知那隊騎士到了近前，又分作兩隊，一隊進了酒坊，大喊大喊地抓人，另一隊數人悄悄地過來，向我施禮，倒是薛鼎領了二十來個千牛衛：“太後派臣傳諭公主，天已晚了，請公主早些回宮。”

我在一間酒坊前停下來，掏錢買了一片蒸餅，賣餅的胡姬年不過十七八，像是起得太早，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直接用手捏了一片餅給我，趁便還找了我幾個大錢，我捏了捏這摻了很多錫做的帶油劣幣，一麵拋著它，一麵將餅向嘴裡塞。

我笑道：“堯年舜日，就是孤身一人走在街上都不怕，何況另有這麼多人？”見母親表情彷彿不錯，大著膽量問道：“阿孃莫不是妙算，如何曉得我在那邊？”

我不知是這飛騎疇昔稟報時母親才知我在這裡，還是她一早便知我的行跡，麵上隻嗯了一聲，道一句“有勞”，聞聲酒坊裡喧鬨喧鬨，偏頭一看，隻見全部酒坊裡的人，連賣酒老夫和他女兒，並肆中人客全都被押了出來，綁成一隊。

我聞聲是阿歡的族居，便越來了興趣，差遣而前，不久便見一處似鎮落又不是鎮落的處所，以一間大屋為中間，四周連著很多大大小小的居處，想必那中間不是韋氏祠堂，就是韋氏祖屋，居處中住的，天然就是韋氏的族人了。

我喏喏應下，陪她用了飯，特地引著她說些朝上之事。父親在我麵前甚少論及朝事，母親卻並不避諱，我甚而感覺她成心遴選了幾件，說給我聽：

5.高宗曾雲“女子不成為武官”，可猜測唐朝女子能夠擔負一些文官職位，應當都是宮內官，當然，高宗的意義也能夠是“女子不成為武官，亦不成為文官”，待考。

母親瞥我：“飛騎告發，左監門問酒坊裡有幾人，提到了有一行青衣可疑之人，武懿宗還興沖沖要連你一起抓了，幸虧阿韋說了一句‘承平早上青衣出去，隻帶了十餘從人’，我才讓薛鼎帶人去看看，不想公然是你。你也是混鬨。”

母親道：“你與她同住一殿，早上出門見到，有甚麼希奇？她抱著守禮來問起居，恰遇見武懿宗來回報此事，以是插了一句嘴——如何，你是怕她窺測你，還是怕我窺測你？放心，你已是嫁出去的女兒，我偶然叫她們來問問，不過看看鄭博待你如何，常日裡你愛做甚麼，誰要管你？”

我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些人從我身邊顛末，青衣雖次，褐衣小民們見了，卻也點頭哈腰，偶爾有些穿緋的顛末，便趾高氣揚地看我，有些外穿白衣、內服朱紫的顛末我時也有幾分傲慢，不過論傲慢誰也比不了馮世良，這老東西在宮裡、宅邸裡時一副溫良恭敬的老好人樣，現在卻如一隻憋了一肚子氣的蛤蟆，兩眼、兩頰都鼓得溜圓，連臉上的褶子都是以小了很多，雖冇穿緋衣，架子卻不比穿緋衣時小，不竭地表示家人將我緊緊護住，唯恐彆人不知我是某位微服出行的朱紫。

感激：

天微亮時我便換了青衣，出了宮，戴了冪離，騎著騾，隻帶了二十餘家人，晃閒逛悠地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