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了腳步,昂首看著天空,星星也像是怕冷似的,有很多都冇出來,出來的那些也一顆一顆無精打采地掛著,耳畔聞聲的是吼怒的北風,口鼻裡呼吸的是冰冷的寒氣,獨一能使我感覺暖和的,就是掌內心握著的韋歡的手。
我怔了一下,才問道:“阿青娘子是奉茶的那位麼?”
這處所還是三年前我們隨駕巡幸時李睿發明的,當時這廝傳聞這裡鬨鬼,又怕母親責備,便各式求了我,叫我去央了李晟帶我們來。李晟為了哄我們,假裝一個侍從也冇帶,隻我們兄妹三個偷偷摸摸地趁夜前來,成果李睿和我嚇得心驚膽戰,他卻氣定神閒,優哉遊哉地拉著我們看星星。當時候已是初春,星星在天上亮著,花兒在地上開著,我一左一右地牽著兩個哥哥的手,眼裡看著星光稠密的銀河,鼻子裡嗅著芬芳幽冷的花香,感受本身真的像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一樣高興幸運,連樓閣裡的鬼也給忘了——當時我真覺得本身能夠靠著父母兄長的寵嬖一輩子做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
韋歡先還隻道:“明日就要出發了,你隻顧浪逛,東西都不要收了麼?”
我不知不覺地轉頭去看韋歡,瞥見她也正歪著頭看我。天上零散的星光照下來,落進她的眼睛裡,就變作了一整片銀河。她的神采也如銀河般暖和、文靜,像是春日裡東風拂過柳枝,又像是夏季裡月光照進中庭,她搖著我的手笑道:“這處所倒好,比那邊清幽多啦。你看那邊,那是北辰麼?”
我帶她沿著曲水而下,繞到了一處樹林,這裡再出來有一處亭閣,內裡也有一汪溫泉。這裡的泉水本不比正殿差,當年也是聖駕常臨之所,但是厥後有一名妃嬪在這裡他殺,母親嫌它倒黴,一向說要重修一座佛堂,卻又一向冇建,便荒廢在這了。
父親頗無法地揮手道:“去罷,若早晨晚了,便不要過來了。”
韋歡明白了我的意義,低聲道:“我日日同你在一處,她們一貫不大與我說這些話。不過我曉得阿元是經阿青娘子提攜才得入蓬萊觀的。留在都城的阿丁則是楊翁的同親。”
韋歡道:“東方…那該是甚麼星?”
我故意要哄她高興,勸道:“出來就冇帶甚麼行李,叫她們隨便打疊打疊也就是了,哪還用得著你我去看呢?”
我看她有幾分不平,忙道:“是她們欺負你了?你奉告我,我替你出氣去。”
韋歡白我道:“我是這麼好欺負的人?”
這一頓飯用得難受至極。父親向母親搭了幾次話,都被她嗆返來,隻好裝出十二萬分慈愛的模樣,同李睿與我閒談,偏彆人到中年,和我們這兩個十來歲的少年人提及話來,左不過是學問、風景,這二者既非我們心頭所好,又有很多觀點見聞是不便利說與君父知的,聊起來實在吃力,我們兩個打起了全數精力,勠力巴結,也隻能對付著不要冷場罷了,父親內心約莫是曉得的,卻拖著不肯放我們走,母親冷眼看著,等父親第十次叫人把他麵前的菜送到我們跟前時,終究大發慈悲,道:“明日便要出發,你們有甚麼物件,都命他們好生清算了,不要倉猝間漏了甚麼,或是打碎了東西。”
我搖點頭:“不知。”
韋歡道:“不是,是身短體胖的那位,她本是管夜裡當值的宮人的,陛下獎她勤懇,讓她去內書堂學了幾年書,現在專管收錄案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