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即便蹙了眉，道：“有錯的便拿，如何還分幾處？”

我訝然道：“你去騎馬了？”前麵一句“如何不叫我”生生嚥下去，揮揮手，漫不在乎隧道：“不過是身衣裳，穿戴便當就好，再說，道姑莫非就不能用胡姬了？我感覺這衣服挺都雅的，今後你們一人照著做一身，我們一道打球去。”

我的從人們見我喜好這些，有幾人便也尋了幾個好的獻我，他們冇法與母親比繁華，又冇法與我的伴讀們比清雅，便重別緻高低工夫：有人給我拿了一副鳴哨，掛在簷廡下，風過期可聞聲雁鳴般的聲音；有人獻了一副鐵鐸，是按軍中打獵的格式改的，其音錚錚，一響起來，屋子四周的燕雀都嚇得撲翅而起；最合我情意的，倒是楊娘子所獻，她叫她兒子從宮外給我捎來了一套走馬燈似的物件，頂上是鳴哨，隨風而響，聲音清幽，上麵掛著銅製的磬片，鳴哨響時，磬片也和著節拍收回金石之聲，兩訂交疊，便能大略成曲，最妙的是這中間另有十六個畫著很多各地故事的扇麵，風吹曲揚時，扇麵也會悠悠轉起，楊娘子便帶我坐在廊下，娓娓向我報告她不知從那裡聽來的奇特民風：驩州南五百裡有真臘國，國人不著衣服；峰州有水從吐蕃來，夏天冷如冰雪，內裡有無數小魚，來去時水麵如粥，四野鄉民以魚為生，從不乾枯；嶺南獠民好為蜜唧，便是老鼠幼胎以蜜醃漬而成；西域有叩首胡，隻要喚他的名字，便必然要伏地叩首不止，至死方休……這些大話我是不信的，但是宮中光陰悠緩，偶爾聽聽這些希奇古怪的傳言也並不壞，是以我倒也不架空她同我講這些胡話。

天垂垂暗了，有人固執燈過來尋我，暗淡中看不見她的臉，隻看得出來約莫是十四五歲的小女娘，身形頎長，行動輕巧，我狐疑是韋歡，嘴角揚了一揚，又頓時落下去，等那人走近一看，並不是韋歡，而是母親跟前的宮人，我內心莫名地鬆了口氣，忙穿了鞋跳下去，束手站定聽此人傳話：“娘子問二孃可用了飯？若冇有，叫尚膳備幾道爽口的菜，罕用一點，早些安寢。娘子還叮嚀說，明日典禮煩瑣，二孃可在袖子裡盛些點心，餓了時偷偷墊一口。”

我纔想起叫她來的目標，抿嘴道：“阿孃命我速稽查宮中犯警，宋娘子卻說還冇議定人手，以是我叫你來一起想想，看可有甚麼體例。”

韋歡向四周緩緩一看，複向我道：“妾剛好倒有一個彆例，不但不需求很多人手，還可完整清理犯警底事。”

韋歡垂了眼道：“紫宸殿中，大家得可言事於天後，天後亦不避嚕囌，凡人有言，皆得訪問，是以宵小之類冬眠，賢人之明燭照，妾覺得公主亦可學此法，令世人相互揭露。”她這話一出，我身邊的人都變了神采，連我也嚇了一跳，道：“這不是鼓勵人告發麼？”

宋佛佑道：“宮中懲罰，總有盜竊、偷懶、欺哄、不敬諸多罪行，妾正考慮以何人督何罪，等有了章程，再一併呈送娘子。”

我不自發地向前挪了挪，道：“快說。”

她隨身還帶著食盒，是母親賜的野雞炙，野雞肉都切成極細的絲，用湯滲入，再放在爐中炙烤，烤完灑上碎茱萸和胡椒，現在還是熱的；這野雞炙還配了新出爐的胡麻餅，餅中甚麼都冇夾，隻麵上灑了芝麻，過爐一烤，麵脆油香，我本來一點用飯的表情都冇有，聞見這味道，卻不覺嚥了一口口水，笑著謝過她，自拎著食盒入內，一口氣吃了三個餅，胃既滿足，表情也好了些，迫不及待地叫宋佛佑來問：“交代你稽查殿中職員，你辦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