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觀禮台上的揚州知府內心不免擔憂起來。出了性命,本身這個父母官免不了被禦史參奏一本。不出性命,折胳膊斷腿也極倒黴:“若技術不精,壞了興趣,反倒沖淡節日喜慶之意了。”
他狠狠地甩了衣袖,倉促去了。
台前搭起的綵樓足有十丈高,頂端建有一座精美亭子。中間放著一枚海碗大小的綵球。亭頂又建著一座蓮台,正中放著枚紅綢紮成的綵球。蓮台四周分出了五條紮了綢布的繩索,係在二十丈外的江邊豎起的五根木樁頂端。每一根樁子上都掛著麵雜耍班的旗招。
他穿了件淺綠色的繭綢圓領直綴,含笑的眉眼透出股雨後青竹的氣味,如月般皎皎。溫文爾雅地站立在混亂的人群中。
中午過後,觀禮台一側六麵大鼓咚咚響了起來。
不過走了三分之一,劉家班那頭獅子想將雙腳直立改成四肢著地,兩手抓實了繩索,雙腳卻踩空了,頓時懸在了空中。他手上用力,想蕩歸去。連在空中翻了幾圈,也冇能重新站穩。逗得看客們轟笑出聲。
從冇見過班主走索的李教頭嚇了一跳,四十出頭的婦人了,萬一出個事可如何得了:“班主,還是我去吧。”
李教頭無可何如地提起鼓錘,重重地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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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知從速稟道:“大人存候心。有道是冇有金鋼鑽,莫攬瓷器活。請來的五家百戲雜耍班都是運河道域的名家。走索時腰間均繫了繩索,就是摔下來,不過受些驚嚇給百姓取個樂子罷了。”
穆瀾聽到這兩句話,這才反應過來本身撞到人了。他轉過臉看去,一個臉孔清秀的小廝正嚴峻地替位年青公子清算著衣袍。
穆家班的人曉得等不到少班主了,從速戴好頭套,玩著獅子爭繡球的花活朝綵樓奔了去。
“劉管事,我家少班主他……”
四家高空走索的獅子紛繁放棄。目睹頭彩都冇戲了。綵樓這邊的爭奪就出色起來。幾十隻獅子在架子上騰挪躲閃,拉扯踢打,又將人們的視野緊緊吸引了疇昔。
身邊又一個嚴峻的脆聲響起:“公子爺,傷著哪兒了?”
見籌辦全麵,知府鬆了口氣,笑吟吟看百獅奪彩。
穆胭脂四十出頭,長年行走江湖,鬢角已染上了一層風霜之色。她穿戴件青色對襟短襟,褲腳利索地紮進了千層底黑麪布靴裡。腰間紮了根褐色腰帶,挽著圓髻,打扮得精乾利索。看著其他雜耍班鼓聲短促,獅子已經朝著綵樓奔去,穆胭脂一咬牙對李教頭喝道:“擂鼓!爭不了頭彩,我們不能丟了亭中的綵球!”
“班主,要不我上吧。”李教頭一邊伐鼓,一邊說道,“我們收了林家的定銀,這頭彩非奪到手不成。不然穆家班的招牌就砸了。”
陳家班的獅子一開端就爬在繩索上,走得兩步,就變成了四肢倒掛,抱著繩索往前攀。一不留意,戴頭上的獅頭掉了,暴露一張欲哭無淚的臉。又引來陣陣捧腹大笑。
李教頭忍不住又歡暢起來。他偷眼瞥去,見穆胭脂唇角上勾,更加賣力,將手中鼓錘輪出一片紅影。
五家雜耍班湊了五十隻獅子,此時正遠遠立在江邊各家竹竿下。富戶們另尋的五十隻彩獅踩著鑼鼓聲進了場。台前空位上群獅或癢癢、舔毛、抓耳撓腮、打滾、騰躍,將獅子演了個活矯捷現。或騰踴撲鬨踩球上樁。刹時將咿咿呀呀的梨園唱腔給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