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洋透過吊艙玻璃往下看，錢科向空中揮手祝賀，但很快就分不清誰是誰了。

“甚麼？”

“是，啟事容後跟你說。”葉克丟臉著飛艇龐大的氣囊，“加上我這個搭客不算擠吧？趕在巡捕房來搜捕之前。”

“八年前，殺死我養父母的一老一少兩個刺客，製造虹口巡捕房大搏鬥的兩個刺客，殺了海上達摩山十四口人，又對我栽贓的渾蛋，他們都是刺客，因為我身上藏著某個奧妙？”

“此三子者，皆布衣之士也，懷怒未發，休祲降於天，與臣而將四矣。若士必怒，伏屍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縞素，本日是也。”八年前，秦北洋在地宮禁閉一年，伴他度過地下光陰的，除了一穗燈芯，便是無數古籍書冊，“專諸、聶政、要離——這三人，俱是春秋戰國的聞名刺客，也是所謂的士。”

飛艇上的這段對話，讓葉克難想起八年前，他剛到天津找到秦北洋，在德國粹校內裡偷偷察看這個九歲男孩，便感覺他若長大成人，必能完成彆人完成不了的大事。

“鎮墓獸是個活物？”葉克難歎爲觀止，“它在唐朝大墓的地宮裡活了一千多年？”

民國六年，1917年12月4日，中午之前。

秦北洋再一轉頭，中國大陸已變得悠遠而纖細，隻能模糊辯白出彎弓形的南北海岸線，而他就在這副弓箭的箭頭位置上。

前天從杭州回上海的火車上，秦北洋跟錢科談天賦曉得，甲午戰役後，出世於悉尼的華僑謝纘泰便自行設想製造了“中國號”飛艇，吊掛大清黃龍旗試飛勝利，中國成為最早具有飛艇的國度之一。謝纘泰將設想藍圖呈獻給清當局，祈願大範圍批量製造，建立第一支中國空軍，可惜清廷毫無反應。厥後，那幅聞名的《時勢圖》，便是出自謝纘泰的手筆，揭示中國被俄國熊、英國鬥牛犬、法國青蛙、美國老鷹、日本太陽、德國臘腸所朋分。

秦北洋與錢科都很吃驚：“葉探長，你也要去達摩山？”

“看到它，我就彷彿回到西陵的地宮，我把你帶到你爹身邊的那天。”

“嗯，它有分歧的形狀，現在這副模樣，可冇幾小我見過。”

“以是，我毫不能讓你落入巡捕房或青幫之手，更不能讓你不明不白地死了！一旦你死，統統線索間斷，恐怕那些凶案都要成無頭懸案。”

飛艇進入浦東的田野上空，很快到了長江與東海的交彙點。萬裡長江夾帶渾濁的黃褐色泥沙，東海倒是一片茫茫的藍灰色，兩種色彩在長江三角洲的頂點碰撞融會，從高空看下來又涇渭清楚。美國技師邊看海圖邊調劑航向。老天爺幫手，本日西風賽過東風，恰好乘風萬裡。

“這麼說來，隻要我活著，天下就會有腥風血雨？刺客和他們的匕首，仍會四周反擊，血流千裡？”

飛在天上會商這個，讓人血脈賁張。葉克難肚子裡有點墨水，立即接上這段《戰國策》唐雎的千古名句。

世人都冇明白過來，唯有秦北洋跪下磕了個頭：“葉探長，你第四次救了我的命。”

“你現在這顆掃把星又要上達摩山了，不曉得會不會給那座孤島帶來災害。”

他從腰間取出個精美的皮郛子，解開繩口，取出一把匕首。

看著海上風景更加單調，葉克難撣了撣長衫袖子，摘下弁冕說：“我給你看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