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笑道:“那敢情好,把她放了,我當第一人。”
十年繁華誰記取,一朝散落儘蒼茫。
林貞考慮了一回,撤除貼身仆人與丹旭,餘者也懶怠多問。玉娘對著花名冊點了點,主子們也有走的,也有留的――管家魏嘉及成人的小廝,頗攢了些家底,又立室立業,自不想分開廣寧。玉娘叫小人們弄的怕了,深知強扭的瓜不甜,硬要帶了去反倒招怨,到時她一介女眷,更束手無策。便一人賞了幾兩銀子,放他自去謀生。留下的皆是年事甚小,無處可去之人,內心倒盼著見地見地京中繁華。該散的散了以後,林貞再點人數,方纔光榮丹旭之心,不然玉娘那處竟連個靠得住的小廝都無。內心又對其感激了幾分。
此言不吉利,世人都敢答話。半晌,雙福道:“姐姐也把我放了吧。”
世道從無女人的事,丫頭們除了跟著自家爹孃走的,皆留在玉娘身邊。實在太多,不得已送了幾個。到了這一步,玉娘也不肯揹負個不刻薄的名聲,細細探聽了好人家,也不要身價銀子,反倒一人賞了幾套衣裳送走了。至於丹陽?妖嬈了些,冷酷了些,卻也罪不至死。林貞偶然與本身添業障,看他跟了林俊一場,亦賞了幾兩銀子,放他自在身。而後愛與誰去相好,便與誰相好吧。山高水長,再不相見。
作者有話要說:樹倒猢猻散啊!
這廂丹旭看著不知所措的林貞,又想起昔日高低皆言“好性兒”的姐姐了。他被人轉手送與林俊,耳旁聽的最多的便是主家的閒言碎語――林俊如何放肆有才,玉娘如何旁顧孃家,以及林貞如何和順好騙。他熟諳許很多多的字,乃至完整的讀過《二十二史》;會唱許很多多的曲,隻因前仆人愛看他扮做女人模樣。雖是特特養來送人的,未曾享用,卻也冇少占便宜。自發得看破了統統,冇想到世上竟然另有對一寵物憐憫之人。
雙福撲哧一笑:“姐姐,本日你也‘何不食肉糜’了。”
曾經熙熙攘攘的林家,頃刻溫馨下來。林貞翻著花名冊,凡分開的人都畫了個圈兒。隻見滿頁的紅圈,剩不下幾小我名,把人眼都看花。重新謄寫一回,再看時,玉娘身邊隻要四個丫頭並李翠娘和貼身丫頭;林貞身邊略好一些,四個丫頭都在,當年買來教刺繡的兩口兒原就是特選來的陪嫁,無牽無掛的一把年紀,懶得再換仆人。另有教箏的楊媽媽,盤算了主張要林貞養老的。玉娘看林貞身邊的人雖不敷,然一個蜜斯兒身邊丫頭婆子齊備,臨時夠使了,安下心來隻待今後再說。
餘者不過是幾個小丫頭,並丹旭的相好過二姐。偌大一個林家,滿打滿算,連主帶仆才十八人。花名冊上稀落的名字叫民氣酸。林貞冇出處的想起那句“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端的是“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來賓,眼看他樓塌了!”安步在林家劃一的青石板路上回顧相望,鬥拱飛簷、瓦當搖落,唯餘感喟。
丹旭聽的一陣頭暈,忙道:“姐姐萬不成說這等話!姐姐心善,不知外頭的人多心歹。家生子另有謀仆人之性命的,哪能說放便放。說句內心話,當初若無姐姐伸手相救,我早已命喪鬼域。常日裡也頗得姐姐照拂。姐姐既有叮嚀,不管是放良還是留在家裡,我都聽姐姐的。隻是姐姐再彆說沮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