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有孟家侍從一混,林家平空熱烈了幾分,把斥逐人後的死寂揮散了好些。人多勢眾不假,卻因兩家人風俗分歧、相互摩擦,京裡的人不知何時纔到,礙於仆人家的乾係,臨時忍了。孟豫章心中有愧,埋頭苦讀;孟二老爺早同陳批示使混作一處,把廣寧的行院混的個精熟,大有樂不思蜀之意;玉娘和林貞守孝罷了。
初到某地要拜船埠,先折騰了一番箱籠入庫,又清算屋子。便是不消她親身脫手,待能罷休時已是酉時初刻。老太太屋裡來人請用飯,林貞重新換了衣裳頭麵,丟下雙福四喜等人持續清算,隻跟著老太太的丫頭到了西苑上房。
很多年前,林貞還在當代時,常讀古文,覺得守孝要踏實守上二十七個月。到了此處方知百日便算出孝,極講究的人家才尊照古禮。薛思妍同雲真兒,皆是夫孝百日未滿,燒了牌位抬進家裡來的。是以,林貞欲守三年,卻也不必日日斬衰,百日以後素服銀飾罷了。至於忌諱?雖是借居,卻也不是毫無根底,不必過於阿諛。何況便是嫁了人的女兒,還得守一年孝呢!從禮法上來講,她亦算孟家人,在自家守孝也算天經地義。
此舉正合林貞之意,雖抱廈狹小,倒是獨占半個小院。大小姑子再和藹,也要磨合。如果先就做一處,獲咎了人都不曉得。現在卻有空漸漸摸清相互的脾氣,以免今後腹背受敵。亦免除頭一日就要應酬,可先安生的洗漱涵養一番。
施禮一件一件的裝車,在廣寧衛境內擺起了長龍。龍頭出了城,龍尾還藏在林家深處。林貞也帶著丫頭們上了馬車。待馬車駛出了城門,林貞再忍不住掀起簾子往回看。直至城門消逝在視野。
周旭寧抽了下鼻子,也紅了眼圈:“閒話休提,姐兒,你要好好的。長命百歲,子孫合座!姐兒記取,這世上做爹的,最不忍後代刻苦。旁的非論,今後行動時,多想想你爹,休叫人作踐了去!叔冇本領,替你求求菩薩保佑吧!”
林貞一抹淚,笑將起來:“本來,我爹還是有兄弟的!”
聽此稱呼,林貞狠狠一抖!林mm……還真就是個父死丁憂的林mm!就外頭多了個麪糰似的繼母!環顧一週,看這形形□□的人物,可不就是一出紅樓!老天哪!你莫不是跟我有仇吧!
時下房屋皆有定命,公侯府第模樣都差不離,與林家隨便買地蓋屋不成同日而語。蜜斯們並無獨立的院子,姐妹三人居住於老太太的西苑後的花廳裡,背麵便是花圃,也算環境清幽。現在平空掉下個林貞來,那裡擠的下?隻好安設在二太太院子背麵的抱廈裡,隻待已許親的大蜜斯出嫁,再搬一回。
四月都城已草長鶯飛,廣寧卻仍然冰天雪地。中間的路段恰逢雪要化不化,特彆難走。嬌生慣養的一行人個個苦不堪言。又因輜重頗多,路上走的更慢,直到六月初方至都城。林家於都城的小院實在太小,如果深宅大院,也不必母女分離。現在才搬進貼身行李,已轉不開身,更多的箱籠隻得源源不竭的直接抬入承平公府。
空間小,不但物品不能隨便擺放,連人都不宜多。楊媽媽並黃氏佳耦併入孟家仆婦裡頭,在府外配了一個小院,也有一口井三間房。黃氏佳耦占了西間,把東間留與了楊媽媽,兩家人共用客堂。都是吃過苦的人,又是剛到生處所,唯有抱團。林貞身邊隻留了雙福四喜兩個。三多和九如,自幼跟著她自在安閒長到這麼大,脾氣大大咧咧,不能叫她們在生處所亂闖。林貞當年縱著他們,哪想到竟有一日要憑藉於人?現在卻非常不適宜,不管她們如何哭鬨,硬是狠心送回玉娘處,免的白送了性命。如此,林貞算是安設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