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還不止一樁，佳維非命，再苦也要買口棺材。大奶奶原是心灰意冷的，硬是叫兩個女兒逼出一口活力來。三奶奶平日就同她好，也在一旁勸著：“你另有兩個，看得我眼都紅了。”

孟豫章比同齡人懂事很多，然畢竟是個半大的孩子，家事紛繁龐大，半點眉目也無。二太太原就不頂用，偏他又夾在孟林兩家之間。既不忍要祖母流落，又冇臉哀告林家收留，好不難堪！另有佳維的喪事，短命的孩童喪事從簡，然自儒家起家，不拘何人，隻要冇了就是極煩瑣的事兒，他那裡顛末？又有孟三的屍首要去領，也要發喪。鄰近年節，千頭萬緒不知從何動手，事光臨頭竟感覺比昨日事發時還要難過。家裡已是如許，亂著些也冇人說話，隻是銀子呢？孟豫章用靴底磨著地磚，墮入了深思。

孟豫章點點頭，本來師父還要他！太好了！

魏文明道：“因裡頭大多女眷,我不好出來的，故在此處等。先前我上朝去了，誰知聖被騙堂發作，又有雜七雜八的事兒，到下午才脫了身。天冷又要過年，尋個馬車都難，才遲誤到這會兒。等急了吧？”

三奶奶雙膝一軟，顛仆在地！

孟豫章硬著頭皮道：“見過大嫂、三嫂。我、我來……呃……維哥兒裝裹了冇有？”

林貞看著孟豫章冇有說話，眼睛已經濕了――明顯已怕的顫栗，還那樣對峙的護著我，孟豫章，你要我此生如何回報你的一片真情？這輩子能碰到你，真的……三生有幸！昂首望著帳頂，用手背胡亂的擦著眼淚。不知該感激上天的厚愛，還是爹爹的在天之靈。

“是我們給師父添費事了。”

孟豫章在門口頓住，這可如何說！苦也！

還是三奶奶瞥見了孟豫章，問道：“四叔來了？”

李翠娘忙道：“有，有！家裡另有好幾斤麪條，我下了與諸位吃。”

“冇事了。生受媽媽了。”孟豫章臉一紅，“我家裡給你添亂了。”

處理完一事，孟豫章又去瞧太夫人。太夫人是豐年紀的人，看著就不大好。躺在塌上，神采發烏。二太太和三蜜斯在跟前服侍――她們也無處可去。三蜜斯跟著林貞好久，那日雖一驚，卻比平常閨閣女子強些。現在家裡混亂，她也不去添亂，默不出聲的侍疾。

孟豫章毫無收益，隻得寬裕的應了。

“你也同我說客氣話！纔剛你們家二女人令人來看太夫人，背後裡與我說，實做不得主，求我照顧，還硬塞了我一荷包銀子。”玉娘道，“太夫人看著不好，我已叫人請太醫去了。”又頓了頓才道，“又有你師父送了信來，說你們家三爺……冇了……我、我都不知如何和你三嫂說……”孃家不要、夫死無子。若說昨晚玉娘還嫌孟家人煩，現在卻再狠不下心。一房後代眷孩童，親戚不管，去靠哪一個？何況孟豫章待林貞極好，連通房都冇一個，自家也不能忘恩負義了。1

魏文明摸了摸孟豫章的腦袋：“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莫做小後代姿勢，好好歇著，明日再來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