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恐一有繁殖,故將騍馬饑餓坐踐,瘦病倒死,即今各處額數,虧損太多。其見在者間有定駒,則又謀買群醫報酬忌諱,有顯駒則以涼水酸泔,為之衝落,永為虧欠,按例不過納銀二兩。虧欠不得,繁殖既出,雖報在官,饑餓作踐,求為倒死,不過按例納銀三兩。倒死不得,則騍馬既瘦,終皆矮小。”百姓甘願出銀,不肯養馬。“民困於馬,莫知所逃,生駒則為求倒死,無駒則欣以相慶。此其故何也?積有生駒,則芻牧嚴峻,差點頻繁,寧複出銀,不肯養馬。”
馬政軌製,自先秦時候便有,處所百姓,夙來是極其苦於馬政的,正所謂:領馬易,養馬難。老婆凍餒俱尫孱,如有芻豆且自飡,安能養馬望息蕃?平原草儘風色寒,羸馬散放聲嘶酸。俄然倒地百口哭,便擬補償賣茆屋。茆屋無多賠不敷,更牽後代街頭鬻。隣翁走慰不須悲,吾家已鬻兩三兒。
他的宅第從西大街延綿至南河岸,占地百畝,房屋五百餘間。宅第中房舍層層清楚,錯落有致,樓閣崢嶸,氣度不凡。進了大門、中門,劈麵便是石礎木柱的客堂,套方花窗,隔扇支摘門,表裡坊間飾以大塊的木雕花鳥,顯得古色古色。
樂陵縣位於華北大平原的邊沿,得天獨厚,四周都是肥田膏壤,連高一點兒的土丘都見不到一個。而此地舉黃河入海口不過二百裡,若利用後代的話說,恰好是位於黃河三角洲地區。大明朝時候的黃河,水量還是極其的充分,浩浩湯湯一條十數裡寬的大河,在山東地界兒更是支流無數,有土河、商河、馬頰河等十數條極大的直流。
隻好賣兒賣女來湊夠這筆錢。
這等大宅子,比連子寧所見的戴章浦的府邸可要氣度多了。
馬政極酷,十五丁養馬一匹,從官府處把小馬駒領返來以後,便要服侍爺爺普通的服侍著,馬匹金貴,隻吃乾草不可,還要吃黃豆,這豈是普通人家能承擔得起的?馬匹如果有個感冒感冒甚或是病死,那真是天塌了普通,再加上贓官貪吏高低其手,乃至於如果出事兒,一匹馬竟然要補償六十多兩銀子。而當時一匹上等蒙古馬隻用銀八兩,中等七兩、劣等六兩,而官方一馬折價二十四兩。
把沾著鮮血的鞭子一扔,從一旁的水盆裡撈出一塊涼手巾,擦了擦滿頭的大汗。
馬政苦了百姓,但是倒是肥了官員。
光陰荏苒,轉眼已是兩個多月疇昔了。
如果在京中的話,戔戔一個五品官兒敢興建這般一個豪奢的大宅子,隻怕早就有禦史言官上摺子參了,但是在樂陵縣這等天高天子遠的地點,他周提督周老爺就是天,就是四縣的土天子,誰敢參他?
此時的山東,毫無後代那等乾旱的模樣,全部山東半島,大河小河無數,最為首要的交通竟然是水路交通,坐船從膠州港一向能到濟南府,水脈之四通八達,可見一斑。
提督四縣軍馬衙門的最高長官,周興波周提督的府邸,便位於樂陵縣。
金秋玄月,暑氣已經退去,這北地的草甸地區本來應當是非常的風涼,但是為了製止哭嚎聲傳出去,屋子大門兒關得死死的,又在內裡熟了火爐,已經是熱得讓人難耐。
配房的格式非常不小,又寬又廣,足有五六丈周遭,屋頂建的也高,總有兩丈高低。房間內裡鋪著一塊塊平整的石板,很多石板上麵都是沾了紫玄色的汙漬,給人一種險惡詭異的感受。而靠牆則是放了一溜兒各種百般的刑具,有老虎凳,有吊環,重重不一而足,火爐燒得旺旺的,裡頭的烙鐵被燒得通紅。這些刑具上麵,一樣也是感染了很多紫玄色的汙漬,深深的滲入到了那木質的紋理當中。而牆上,更是很多近似於這類乾枯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