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嗻。”額爾德克應了，遊移道，“隻是這信……”

端起茶盞啜飲一口定了定神，掩去刹時的狼狽，方纔拆開內信，看了幾行，便發明剛纔的胡思亂想過分荒誕，自哂一笑，心下稍安。信不長，大半是醫囑，遣詞平平，倒也不算晦澀，可倉促瀏覽卻難品深意，重新又讀了一遍，纔將紙箋折攏握於掌心，起家緩緩踱到窗前。

嚴鳳餘道：“是，領著七阿哥回府了。”

已是陽春三月，今晨卻北風驟起，寒意透過窗紗拂麵。多爾袞推開步步錦格心的檻窗，竟有雪片伴著梨花斜飛而入，他在漆案上撚起一片殘瓣，彈批示出窗外。心中已有了成算，正欲叮嚀下去，轉頭卻見嚴鳳餘候在落地罩外頭，便問：“甚麼事？”

嚴鳳餘躬身答道：“回王上，大福晉請您疇昔。”

大福晉皺眉，有些痛心腸數落道：“你也不想想！多鐸有多尼呢，將來甚麼能輪上小七？便是錢昭，今後她和多鐸再有孩子，也不必然顧著小七。”

額爾德克見他神采有異，不知本身說錯了甚麼，立即開口。

多爾袞除了貂氅，表示嚴鳳餘躲避，在炕沿落座，望著大開的窗，皺眉道：“今兒倒春寒，你身上不好，若再受了風，又很多吃幾天藥。”

她一貫溫婉慎重，提及話來柔聲細語，哪有過如此生硬無禮。可瞧著她蕉萃發黃的麵龐，貳內心卻一絲火氣也生不出來，溫言道：“你想問甚麼？我們之間冇甚麼不能說。”

多爾袞頭也不回，擺了擺手道：“我自會措置。”

大福晉望著他滿臉無法的笑，不由悲從中來，強忍淚意，道：“好好的，說這些不吉利的做甚麼……”他是最明白的人，她也隻是有些不甘心罷了，看著他這麼多年腥風血雨裡掙下這份基業，究竟是為了甚麼。

多爾袞聞言怔了怔。自那日以後，她就冇跟他說過一句話，哪怕他去探病，兩人也隻沉默相對，今兒如何……他挑眉問：“豫親王福晉歸去了？”

多爾袞輕拍了拍大福晉的手背，笑道：“你曉得我的，也不曉得還能撐幾年，畢竟要讓多鐸接辦。如果強要扶著小七，等我死了，說不定反害了他。”

多爾袞接過信箋，掃了眼未見署名，心中隱有猜想，挑眉望向半跪的額爾德克。

他點了點頭，想起嫡妻，又忍不住感喟：“我去瞧瞧她。”

捏了捏封皮並未拆開，多爾袞睨著他問：“你不在多鐸跟前當差？”

“礙不著，你曉得我病是如何來的。”大福晉毫不在乎他臉上的難堪之色，道，“開著窗敞亮。我有話問你，不想旁人聞聲。”

多爾袞輕彈信封的手指一頓，俄然莫名地心虛。

大福晉在炕上半坐，待丈夫出去，便屏退了一眾婢女寺人。

額爾德克見他深思，不敢打攪，悄悄地候在一旁。不過半盞茶工夫，就聽他道：“你歸去交差吧。錢牧齋過兩日放他出去就是了。”倒是半句也未提起豪格。

多爾袞躊躇半晌，終究望著她回道：“是。”

天然不消等他開口扣問，額爾德克已行完禮起家，垂首道：“福晉請王上親覽後，將此手書仍叫主子帶歸去。”

多爾袞不料她如此反應，心中感念之餘，卻仍點頭道：“不急，還是叫錢昭先帶著吧。多鐸想必也不會虐待他。”

大福晉直起家子，緊緊握住他一隻手，盯著他問：“好！那我問你，小七是不是你的？”她感受抓著的那隻手俄然一僵，他的目光下認識地閃避，便咄咄逼人地詰問道，“你甭叫我猜，給我一句準話，就是死了也好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