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昭聞言也抬頭望去，隻見一道銀河橫貫夜空，繁星燦爛。大風吹走了雲翳，四野空曠，銀河就像一條墜滿寶石的紗巾，錢昭躺在雪地上，伸開雙臂，彷彿一撈就能將那紗摘下來抱在懷裡。活著才氣見此天下至美，誰會想去死呢。她坐起來，把裘樹民袍子的襯裡撕下一條來，在他傷處裹了一圈紮緊，道：“你還欠我一張餅，莫非要到閻王殿裡還？”

將一本摺子推到新任吏部尚書譚拜跟前，多鐸用手指在其上敲了敲，道：“此人，著撤職。”

雪已停了，視野能及的範圍擴大了很多，錢昭能瞧見那狼背上豐富的毛皮隨行動起伏漾動著。她直覺想回身逃去一個安然堅毅的地點，但四周荒漠茫茫，哪有蔽身之所。裘樹民仍坐著不動，她知有所不當，便問：“你如何了？”

存亡關頭一過，裘樹民呼吸都感覺疼，咳著回道：“也許挨不過今晚……”

錢昭站起來，藉著星光在四散的碎片中翻找著能用的東西，公然被她找到了裘樹民的大刀，拋了給他，道：“就一碗麪，希奇個甚麼勁。”

譚拜俄然感覺心虛，以往看著多鐸和藹，現在卻感覺這位輔政王彷彿比攝政王更難服侍，專斷專行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知昏睡了多久，錢昭感受有東西在戳本身的胳膊，暈暈乎乎地展開眼，探手一抓，發明是根馬鞭。

錢昭還將來得及反應，那狼就率先有了行動，嗖地躥向裘樹民，隻聽“嘎吱”一聲竟咬在了弩機上。箭隻要一支，就算箭壺還在也來不及上弦，裘樹民不敢順手就射，用未傷的腳踹在狼肚上。

多鐸挑眉道：“你想讓攝政王瞧這個？”

裘樹民不想她竟有這等勇氣，恨本身挪動不了，四下扒拉搜颳著，想找到遺落的鋼刀。

裘樹民冇找到刀，卻發明瞭弩機，一把抓在手裡，對錢昭喊道：“丫頭，讓開！”

錢昭跌得狼狽，摸索著找到了弩機，遞了疇昔，裘樹民上了弦，稍稍對準就射了出去，聽聲響明顯是冇中。

“我曉得。”多爾袞點了點頭，又道，“我籌辦讓阿濟格出京去大同。薑瓖這小我很有些謹慎思，山西又扼京師西側咽喉，實在不能讓人放心。”

裘樹民衝著馬屁股悄悄甩了一鞭，道：“要有命在，再返來找不遲。”

隻聽多鐸持續道：“該選翰林官為攝政王編修起居注。”

裘樹民一手捂著胸口，一手壓著腿上傷處，道：“行了，都被你舂成肉泥了。”

多爾袞等了半天，不見有下文，便知他不肯與本身議論錢昭，內心有些不是滋味。

“是。”譚拜應了，讓筆帖式記下。

錢昭剛纔把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聽了這話便脫了力，跌坐在地上喘氣，緩了緩才問：“你傷得如何？”

錢昭爬起來，坐到他身邊，看那傷腿還不斷滲血，便道：“包紮一下，死不了。”

那狼已在三丈以內，與散著幽光的眼睛對視，她反而平靜下來。你是餓麼？她緊了緊手中握著的木棍，心道，不過，想吃我這宵夜也冇那麼輕易！

她終究明白為甚麼鬍匪盯著他們不放了，那竟是滿滿兩箱子金條。

數息以後，隻聽咚地一聲，彷彿是那人跳上了車頂。錢昭牙齒顫抖，將短刀拔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