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彷彿絕望已極,撫額怠倦隧道:“她說隻要進門便可,不求其他。你瞧著辦吧……”
又過了一會兒,管事寺人返來交了差事,說:“攝政王親身來了。”
格佛赫強忍笑意道:“也忒損了……”
多鐸進閣房的時候,錢昭已經吃完最後一口粥。她神采有些慘白,漱了口後,擁被靠在引枕上。他又是心疼又是慚愧,在炕上落座後,去握她的手。
“福晉在午歇……”外間傳來牧槿決計抬高的說話聲。
回到府中倉猝往東邊院裡去了,進得院中,見下人忙繁忙碌,也不知停頓,心就懸得老高。正想隨便抓一個問話,就看耿諒一臉憂色地迎上來,跪下道:“恭喜王爺,福晉誕下個阿哥,母子安然。”
多鐸重重“哼”了一聲,催馬疾行。
“你可認得她?”母親語氣不善。
南邊的夏季,常常是潮濕陰寒,即便下雪也是濕答答的,彷彿一邊下著一邊就化了。這日是可貴的大雪,屋裡攏著幾個炭盆,也不如北方的暖閣惱人。
“王爺……”
然後便是多鐸的問話:“睡了多久了?”
“福晉早上都冇吃東西,這會兒進些粥湯。”耿諒回道。
兩人說著話,格佛赫用了早餐,派去重視錢昭院裡動靜的人回稟說,彷彿還彆扭。
父親昂首看了她一眼,笑道:“稍安勿躁,待我寫完這幾封信。”
跟著疼痛淡去,她纔有了力量說話:“大抵是要生了。”
“我出來瞧瞧……”接著便是撩簾的窸窣聲和朝靴踩在地毯上的沙沙聲。
盧桂甫應了,又問道:“要鏨些甚麼斑紋?”
多鐸守在床邊,想著多久冇有陪在她身邊,前次與她一起用飯還是兩個月前,因而暗下決計,比來不再去外邊玩兒了。
“夫人可說何事?”父親擱筆,皺眉問道。
父親彷彿想辯白甚麼,但張了嘴卻說不出話來。
她道:“輸了便是輸了。固然我年紀小,爹爹也不能狡賴。”
她因而噘嘴道:“爹出海大半年,也不見給我帶甚麼返來。”
她實在一向但願能有個弟弟,但麵對母親卻隻能沉默。從小她就是父親的高傲,現在大了,卻彷彿成了負累,隻因她是獨女。如有了兄弟,父親母親也不會總被人在背後指導了吧。
排闥而入,北風便裹挾著雪片灌進屋裡,她倉猝將門關上,走到書桌旁,看父親還在奮筆疾書,便有些不悅地抱怨道:“爹爹不是承諾了今早出門賞梅麼。”梅林離耕戶王大川家比來,他家舂的粢米糕最是香糯適口。
路上纔想起來問:“福晉如何了?府裡誰讓傳的信兒來?”
牧槿不懂,問:“‘丁憂’是甚麼?”
格佛赫笑道:“孩子哪個女人不會生,有甚麼希奇的。生了兒子,爺們就會另眼相看?笑話了。女人那,還得靠自個。”
格佛赫怔了怔,半晌才道:“攝政王倒是給她臉麵……”
奶孃奉上一盞熱茶,道:“傳聞羊水都破了。”
格佛赫便坐歸去,說道:“命人去攝政王府,請大福晉召了太醫來。這府裡也冇個鎮得住事兒的!”
奶孃答道:“王爺昨兒早晨就冇返來。那邊都亂成一鍋粥了,幸虧催生嬤嬤是早請下的。”
“那我便都要了。”她不客氣地回道,想了想又說,“另有前些天爹爹說了帶我測影量塔高,到現在也未成行。”